两军对阵之时,若靠几句嘴炮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将士们的价值何在?
刘牢之显然有这样的觉悟,他也不会以为凭几句话就能将蔡葵诳到自己船上,并以除了战争之外的其他方式通过这段江面。
战胜这些守军,并踩着他们的尸体前行,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问题是,这一战到底该怎么打呢?
有关湖口的黎民军的信息,刘牢之早在半个月之前就一清二楚了,得知他们的船只高大时,他曾经想过将当初缴获米贼的海船调到京口的。
问题是,那些海船此时还在吴郡和会稽郡,司马元显并没有耐心等待,北府军将士花费十余天的时间将这些海船取来使用。
再一个,海船航行时最需要凭借的动力还是风力,如果风向不对,航行起来就实在是太困难了。
当日孙恩率领着将近十万大军从京口杀向京城时,就因为逆风而行的缘故,短短百里的水路竟然花费了四五天的时间。而在交战中,双方的船帆肯定是要降下来的,这么一来,海船就没有任何速度可言,只能成为固定标靶了!
海船的作用,更适用于运兵。
若是以运兵为出发点,海船就不是唯一选择了,而且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征用小船来运兵,也是刘牢之的无奈之举,这大概也是桓玄当上江州刺史以来,落下的后遗症了。
在孝武帝司马曜驾崩之前,江面上随时都可以看到百舸争流的奇景的,可近年由于王恭、殷仲堪和桓玄与朝廷的不合作态度,长江三头两日就实行戒严,很多货运队也因此改行做别的买卖了。
许多早些年航行于江面上的船只,也都荒废了下来。
早在去年冬天,孙恩所领的米贼就数度击败朝廷水军,朝廷的战船也因此所剩无几;司马元显虽是早有对长江上游用兵的欲望,可无论是水军还是战船,都始终是一个大问题。
退而求其次之余,朝廷也只能征用了大量的民船,而这些次一等的船只理所当然就调给力北府军。
刘牢之接收到这些船只时,心中是憋了一股气的,可想想也就释然了。
北府军与黎民军的水军作战,显然是不能以常规战术的,因为北府军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水军!
黎民军水军的战船比较大,用投石车和箭弩等远程攻击,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几十艘船若是可以集中火力,向黎民军的某一艘船展开攻击,几十上百个石球和成千上万的弓箭覆盖之下,又是怎样一个场景?
可那样一来,小船就失去了灵活性,两百多艘船一齐排列在江面上,活动能力实在是太小了,这也意味着敌人的投石车闭着眼睛都能命中目标!
使用远程攻击与黎民军对轰,可以说是有利有弊。
至于近战攻击,刘牢之想到这个问题是也就只剩下叹气了,己方的船要是和别人用拍杆对攻的话,简直是找虐。
以自杀的方式撞击敌人的大船似乎也不可行,除非几艘船一起拦腰撞向敌船,可这实在太不好操作了
剩下的一种攻击方式,就是冲到敌人船上与之拼甲板了。
想要爬到敌船上不太容易,可一旦上了敌船,刘牢之相信己方的战斗力一定不输于对方,毕竟敌船高大无比,在江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晃动,这与在陆地上作战是差不多的。
而在陆地上作战,又有那支队伍敢于北府军相提并论?
黎民军的陌刀营?
他们的陌刀营不是去天门郡与荆州军火拼了吗?
经过数日的讨论,刘牢之终于将最终的战略方案制定了出来,——将己方的船队分成三个梯队,以层层推进的方式冲向敌船,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迫使对方拼甲板!
刘牢之相信,只要第一个梯队有一半的成员登陆到敌人的船上,敌人的远程攻击也就会受到干扰甚至是直接哑火,第二第三梯队登陆敌船也就水到渠成了。
刘牢之安排的第一梯队,是三十艘艨艟斗舰、三十艘大翼战船,坐于其上的将士包括五千最精锐的步卒,以及一千五百名辅兵。
在三国时期,艨艟斗舰或许算是为中型战船,可现在却最多只能算是中小型船只,毕竟只有十余吨的排水量是一个硬伤;坐于其上的船员又以辅兵居多,通常是二十余个辅兵和十余个战斗人员。
艨艟斗舰的最大特点就是速度快,通常作为护卫舰以及偷袭敌人之用,可要是让艨艟斗舰上的船员爬到敌人的大船上,可就有点尴尬了。
理所当然,刘牢之将艨艟斗舰安排在第一梯队,正是为了护卫大翼战船登上敌船的。
毫无意外地得到蔡葵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之后,刘牢之理所当然地发出了准备进攻的命令,北府军的第一梯队也就此排众而出。
北府军的船队与黎民军的距离再次接近,由百丈变成了五十丈。
接踵而至的,便是北府军中响起了激昂的战鼓声,而第一梯队的艨艟斗舰开始加速冲向黎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