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琛回去后并未告诉孟姨娘他与穆夫人前番的针锋相对,只说将穆云珏抄袭的事说清楚了,让孟姨娘不必担心。
孟姨娘虽然不好糊弄但见穆云琛不愿多说她也就不再多问了,晚膳的时候还却说起了别的事。
“你那个行医的朋友人很不错,前日来给我诊过脉,昨日又让人送了药来。”孟姨娘温柔的脸上带着笑,为穆云琛夹了一筷菜。
穆云琛诧异抬头道:“行医的朋友?”
孟姨娘的侍女夏月道:“就是少爷请来给姨娘瞧咳疾的宋先生。”
说起宋先生穆云琛便明白了,那不是在宇文家照料他伤事的那位大夫么,为人严谨话也不多,但医术确实极好的,想来并定是清欢安排的,之前他收到家书说姨娘患有咳疾的时候,清欢确实说过要让宇文家的大夫来给姨娘瞧病。
穆云琛微微颔首道:“宋先生说姨娘的病要不要紧?”
孟姨娘浅笑道:“不是什么大病,不过说好好养着,宋先生说他倒是有秘方,吃几副先看看效果,这不是昨日就送来了么,看那药材是比库房和外头药店的强多了。”
穆云琛也笑了,心知那些药都是宇文家精选入库的,必是比姨娘往日用的那些陈药好的多,如此她的咳疾应当好的快些。
晚间穆云琛回了自己的屋子,将清欢送他的玉枕先拿出来放在床上,替换掉惯常用的软枕。
他坐在床边,用手指摩挲触手生寒的冰凉玉枕便仿佛能感觉到清欢的不易。
以前他与所有人一样只觉那高高在上的门阀家主手握重兵睥睨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等的风光霸道,而今他在清欢那里看到,在闻玉那里听到,方知即便强大如门阀家主也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不要说自己的婚事作不得住,就连他人的倾慕都不能一口回绝,这又是何等的悲凉与委屈。
清欢说玉枕是用来警醒上位者的,让作为大家主的她时刻记住要在锦绣堆中砥砺自己,即便是休息也不能贪图安逸。
可在穆云琛眼中,清欢只是身不由己又爱撒娇任性的女孩子,她都要面对的事,他更应学着理解承担,有一日可以好好的保护她,让她不要被那么多的不得已束缚,让她开开心心的随心所欲的生活。
所以他也需要这只玉枕,他需要玉枕提醒他比原先百倍千倍的努力,他要在与清欢一起承担相同的冰冷坚硬。
拿出玉枕穆云琛又继续收拾,看到放笔砚的盒子,另外还有那两合小小的耀眼的“美人红”。
清欢说是拿来给他作画的,用上好的胭脂代替朱砂作画,这确实是闻玉能想出来的事,穆云琛对书画也有研究,也是出于文人的好奇便打开一盒观摩成色。
可这长公主府研调的“美人红”可比最好的画料还要金贵的多,一打开镶着琉璃的小盒里面禁锢的香气便四溢而出,有花香亦有果香,确实是迷人的紧。
关键是穆云琛细细一看那里面口脂便不由露出无奈的微笑。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欢的坏,时不时就要在不经意处撩拨他。她分明得了三盒其中两盒都是簇新的,可她偏要将先前试用过的那一盒拿来给他,是生怕他离了她便不记得她的容色,故意用这些小玩意来招惹他么。
穆云琛笑过之后只得将那“美人红”好好的收起来了,这如何还舍得作画,只让这小狐狸的坏得逞吧。
收拾过东西穆云琛方才想起闻玉今日给他的话本手稿。再过两日他便要去国子监寄宿读书了,那时将话本拿进去怕是不妥当,不如就尽快好好看了,早早给闻玉一个交代。
穆云琛既这么想着便坐回书案前面,拿出纸笔,打算一边看一边给他做注解,但刚打开扉页看了两眼就忍不住扶额。
闻玉啊闻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整个人都泡在谈情说爱的话本子里出不来了,用清欢的话来说,写什么都透着一股话本酸。
只见闻玉开篇便写道:至我心上之知己,我之心意为君能懂,见字如面望早得结果,感君辛苦深盼再见之日以心意相酬。
闻玉和清欢这两只,真的是不作妖就不是他们。
穆云琛无语,但还是翻过去好好看起来闻玉的话本,一边看一边写建议,写着写就到了深夜。初冬夜静,可不知怎么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嚣之声。
穆云琛放下笔出门了解情况,一开门便听到吆喝声,再看院外火光成片,不少家丁在吵嚷。
“什么事?”穆云琛问。
守夜的司南赶上来道:“少爷,听说是后宅里咱们这边闹贼了,有不少人看到大半夜一个黑影翻院墙出去了。”
穆云琛微微挑眉道:“咱们院里?姨娘可好?少了什么东西不曾?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