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榆凑上去,没记错的话,这是1982年的一道数学高考函数真题。
楚榆会记得,是因为前世她所在的高中是国内有名的高考工厂,高二上学期学完高中三年所有内容,高二下学期开始总复习,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
考到最后,考无可考,她就把恢复高考后的所有真题都拿来做了一遍。
高中毕业时楚榆考上了一所相当不错的大学,虽然不是top3,但在高考地狱省份中,能考到这样的成绩也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大学时她兼职给一对高中生学渣双胞胎讲题,为了拿到更高的工资,拼命研习高考题的规律,对高中所有科目,尤其是数学的知识点了如指掌。
这题目在她看来不算难,不过据说当年做对这道题的人不足十分之一。
“这题很难吗?”楚榆笑笑。
姜奇略皱了皱眉,他最讨厌做题时有人打扰自己。
不会做这道题很奇怪吗?别说学生了,就是老师都经常有不会的题目,他们班老师讲题时,经常讲着讲着把自己难住了。
当然,这也怪不得老师,高考才恢复几年啊?市面上参考题就那几种,老师也是摸黑过河,完全摸不透考点在哪。
姜奇略成绩一向优异,稳居年级第一,即便如此,对于高考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去年德中总共考中了十七个本科生,比起乡镇中学的一个两个,县城中学的五个七个,十七似乎是个不错的数字了。
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呢?预考和模拟考都不达标的学生,学校会劝他们主动放弃高考报名,分子不变的情况下,分母越少,得到的数字越大。
在这样的常规操作下,学校才勉强保住了升学率。
对德阳这样的高考弱市来说,高考之难不是一句两句能概括的,而楚榆这么个卖鹌鹑蛋和肉夹馍的姑娘,竟然如此大言不惭,这让被折磨了两个多小时的姜奇略烦躁不已。
题目难不难,做做就知道。
姜奇略干脆把笔递给她,“你会笔给你。”
楚榆也没推辞,她正好想看看八三年的学生在做什么题目,搞不好赚钱之余还能把书给读完。
她接过笔和本子,略一沉吟:
“这题有三种解法,第一种是将所有角度转化为锐角,然后利用正余弦公式……”
楚榆解题思路清晰,姜奇略也不是蠢人,一点就通,等她三个方法列出来后,姜奇略已经弄懂了这一题。他深受打击,他天天抱着书本啃,仍然有这么多不会的题目,这姑娘恐怕一年都不碰一次书本,却能做出这么难的题目。
一道题的难易自然不足以定乾坤,可思维上的差异性却是毁灭性的。
被人碾压的感觉并不舒服,姜奇略蹙眉掏出一张试卷,“把这张也做了。”
姜奇略拿的是一张手写复印数学试卷,纸张发灰,又薄又透,楚榆却无心顾及这些。
八三年物资缺乏体现在方方面面,据说恢复高考当年,国内甚至找不出纸张来印刷高考卷,有试卷做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剔?
楚榆做数学题向来不拘小节,边做边演算,草稿纸都懒得用,直接在试卷上写写画画把答案给填了上去,她想早点把试卷做完,这样才能在天黑前把鹌鹑蛋和纽扣全部卖掉。
一个中年男人过来买鹌鹑蛋。
“我病房大爷的儿子说是在这里买的,大姐,鹌鹑蛋还有吗?给我三十个。”
今天舒蕙本来要带楚楚去医院复查的,奈何她见到生人就紧张,怕去医院耽误事,就让邓芳萍和舒爱国带出出去了医院,自己留下了卖肉夹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