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着一条缝,晚风从外面灌进来,撩动了白色的窗帘,也吹动了人额前的一绺头发。
她起身去关窗。
所有嘈杂的声音随着窗户的合拢而被排斥在外,病房里一瞬间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而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咔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拧开,开阖了一条缝,一个穿浅灰色西装的男人神情冷峻地从外面侧身进来半个身子,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男人气质雅如芝兰,眉梢眼角尽透着一股温润,却在看向病床上的女人时眼底带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他走进来后才发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苏如卿身上转了一下之后,就看向了在窗户边亭亭玉立的女人,暗沉冷静的目光顿时转变成了惊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小柠?你怎么在这?”
阮国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是谁将阮若夏给送到病房里来的,他只当他是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没想到会是阮青柠。
阮青柠罥眉微笼,没想到最先到的居然会是柯项南。
但很快她的眉目便徐徐舒展开来,就站在原地没动,神情淡然地朝他点点头,没有要过多叙旧的意思。
如此明显的疏离之意让柯项南心头有些失望,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病床上的人嘤咛一声,睫毛微微地颤动了几下,似乎是要从昏睡中醒来。
这点动静止住了他的话头,柯项南蹙着眉走到了病床前,却在距离一尺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阮若夏脸色苍白,唇上血色全无,一身条纹病服穿在她身上更将她衬得瘦弱伶仃,惹人心疼。
柯项南却没有再靠近,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阮若夏从黑暗中悠悠地醒转过来,意识稍稍清醒就感到了头像撕裂般的疼痛,刚要暗骂出声,目光就扫到了一角灰色的西装。
有些不确定的转过目光看去,见那人果然是柯项南,阮若夏顿时一阵惊喜,将头痛都冲淡了几分。
她刚想开口说话,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咬住了下嘴唇,两只眼睛涌现出了点点泪光,神情哀戚:“项南,项南,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两行清泪沿着她的面颊缓缓地淌下,最终消融在头下的枕巾当中。
阮青柠的目光闪了闪,她还没有说,阮若夏怎么会知道她的孩子一定没有了?
但瞧见床上的女人这副脆弱的模样,柯项南冷硬的心软化了一些,他走上前去,抽了张纸巾替她仔细地擦拭掉脸上的泪痕,面色略有缓和:“你先好好休息,孩子没了就算了。”
虽然对于这个孩子的消失,他心里也有些可惜,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你……”阮若夏从床上抬起半个身子,急切地抓住了柯项南的手,正要开口说什么,门却立刻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刘郁梅拎着一个包从外面冲进了病房里,她
脸上的神情带着慌张之色,脚下高跟鞋乱了章法地踩得尖声作响。
“小夏……我的女儿!”
她一进来便瞬间扑到了病床前,连手里拎着的名牌手提包都直接甩到了地上。
她哭嚎着靠近阮若夏时柯项南不露痕迹地把自己的手从人手中抽出来,然后退了几步给她腾了地方。
阮若夏的手瞬间被刘郁梅握上,她眼睁睁地看着柯项南后退,暗恨自己母亲为何不晚一会儿再来。
刚刚那个好气氛,她原本可以趁热打铁提出恢复婚约的。
“妈,我爸呢?”她看了看病房门口,那里门开着,但却没有其他人影再走进来。
她心头有些不满,自己女儿摔下楼流产了,父亲居然不到场。
刘郁梅似乎是有些尴尬,生怕女儿不高兴,一边看她的脸色一边斟酌着措辞回答:“你爸……公司有急事,那群人通知他有一个紧急会议……”
“紧急会议?”阮若夏冷笑着打断她,“什么紧急会议,能比他女儿更紧急?”
刘郁梅没话讲了,她朝着女儿歉意地笑笑,虽然她也已经因为这件事出门前又跟丈夫吵了一架,但是阮国华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公司,说晚一会儿再到医院里来。
对此她也无可奈何。
看着阮若夏仍有不满的脸,刘郁梅又凑上前一点,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看着自己女儿苍白的脸心疼万分。
“小夏啊……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她说的小心翼翼,唯恐提到孩子就会刺激到阮若夏。
丈夫跟她说小夏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她真是吓得感觉自己心脏都停了。
小夏可是怀着身孕的人啊,从楼梯上摔下来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孩子估摸着十有八九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