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拥有这种能力呢?因为他的直觉敏锐吗?”
哲朗自言自语地说,嵯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反正都已经说这么多了,就算告诉你,中尾应该也不会有意见。他的能力背后有一个秘密。”
“秘密?”
嵯峨将手肘靠在桌上,身体微微倾向哲朗。“他母亲原本是男人。”
“咦……?”这句意想不到的话,令哲朗霎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嵯峨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微笑,但是他的眼神再认真不过了。
“你也调查了许多有关我们的事。我这么说,你应该了解那是什么意思吧?”
“换句话说……他母亲肉体上是女人,精神上是男人吗?”
“我可以那么说。如果用流行的说法,就是性别认同障碍。”
“我以前完全不知道。”
哲朗想起了理沙子不知何时说过的话,中尾的亲生母亲抛弃家庭,现在的母亲是他父亲再婚的对象。离家的母亲应该就是一名有性别认同障碍的女人吧。
“中尾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母亲是那种人呢?这也是他凭直觉知道的吗?”
“关于这件事,我没有详细问他。他并不想讲。不过,我认为你那样的母亲,和他的直觉不无关系。”
对哲朗而言,这一切都是第一次听到。他认为自己大学时代和中尾往来密切,自己究竟对好友有多少了解。四分卫和跑卫之间,有过无数次的眼神接触,但是自己却没有接收到他的重大讯息。哲朗对于自己的疏忽感到气愤。
“我想中尾是因为有这样的成长背景,才会关心男女的性别意识。所以他才会和我意气相投。当时,我已经着手准备成立剧团了。当然,那个时侯我并没有想到要利用剧团进行户籍交换。我只是认为,如果能够将什么传达给拥有相同烦恼的人就好了。中尾也认同这个想法,于是我们决定一起办活动。”
他们的相遇似乎促成“金童剧团”的诞生。
“户籍交换进行得顺利吗?”
听到哲朗这么一问,嵯峨摇了摇头。“仍在艰苦奋战中。或许你已经听说了,要交换成功必须符合严格的条件。时候协助也很重要。因为有许多问题十个人无法解决的,所以需要一个系统。中尾正在试图建构这个系统。”
“那中尾消失……”
“老实说,我很头痛。不过,我也不能老是依赖他,所以这件事只好由我接手了。”
“你没办法联络上中尾吗?”
“我这边没办法联络上他,只有他经常会打电话给我。无论我问什么,他都是一句: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句话,哲朗暂时放心了。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但是至少他还活着。
“嵯峨先生和日浦美月见过面吗?”
“见过几次,中尾在戏剧公演时带她来过。”
“她好像也计划要交换户籍。”
“她听到有这种方法,好像颇感兴趣。我也试着替她找适合的对象,结果找到了一个条件吻合的男人。但是在我告诉美月之前,中尾就出面阻止我了。”
“为什么呢?”
“这我不知道。中尾说,最好再观察一阵子。他没有进一步告诉我原因,但是他对美月交换户籍肯定抱持消极的态度。”
哲朗抱起胳臂沉吟。中尾为何抱持消极的态度呢?果然是对旧情人要以男人的身份生活感到排斥吗?然而,那么认真面对性别问题的男人,会因为个人理由改变想法并不合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大概是去年九月吧。”
户仓命案发生的两个多月前,这样说来,并不是这起命案改变他的想法。
“对了,他当时经常说,我们做的事情会不会是错的?他指的并不是我们的行为违法,而是我们做的事情,会不会单纯只是事物映在镜中的倒影,本质上一点也没有改善——他当时说的内容大概是这样。”
“映在镜中的倒影啊……”
哲朗脑中突然浮现中尾落寞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