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的出现,让下方的凌五胜和天河鬼震惊之余,也彻底的放下心来。…。…
周围的机关兽群已经彻底地成了一地的死物,又来了这最大的强援,那边的熊桂二人再是无论如何都翻不起花样来了,想要连逃跑都不可能。不过是转眼之间,刚才还濒临绝境的局面就扭转了过来,这心情的大紧大松之下,凌五胜只感觉全身一软,一身锤炼多年已达先天之境的身手也让他差点有站不稳要坐倒的感觉。
不过他也知道这还不是当真可以完全松懈的时候,身形一闪扑到已经昏迷了过去的南宫无极身前,从怀中掏出一瓷瓶倒出一粒异香扑鼻的药丸喂入他口中,再身手一搭他的脉搏,顿时脸上的神色再松几分,道:“还好,还好,虽然伤到了元气和內腑,性命总算无碍。指挥使大人您放心带无极先生去好生休息,这里便交给我们便行了。”
但是怀抱着南宫无极的南宫无畏却没有动,他愣愣地看着怀抱中的自己大哥,面上的表情很古怪,凌五胜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个表情,反正他从来没见过。然后南宫无畏又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张天师,表情又换做了另外的一种古怪,最后他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熊国光,那毫不掩饰的熊熊怒意恨意才让凌五胜觉得自己明白了。
“指挥使大人放心,这两人走不了。机关兽已经全废了,张天师也赶来,定然要将他们生擒下来。”凌五胜看了那边一眼,对于这次的险死还生他也是极为恼怒,眼中的愤然怒意并不比南宫无畏的少,狠狠地道:“对于这种胆大包天的狂妄之徒,交给总部中负责拷问的兄弟慢慢料理,不将他们所知所晓的一切底细都打听出来绝不让他们死。刺杀无极先生这罪名就算雍州军也生受不起,一定要趁机从他们身上咬下几块肉来。此外还有唐家执事居然也和他们一起,不知是唐家堡中人授意还是单独这人被收买”
“五胜!”南宫无畏突然抓住了凌五胜的手腕。他眼睛还是眨也不眨地看着远处的熊桂二人。
“是,指挥使大人你”凌五胜可以听出南宫无畏的声音中已经带出丝丝杀意,看着远处那边的眼神中也有一种莫名的暴戾之色在泛滥,他正要再开口说什么。一股汹涌澎湃的内劲已经从南宫无畏握住的脉门处如怒涛一般地涌来。
千锤百炼的身体本能反应还要远快于意识。凌五胜身体朝后急跃,内力也拼命抵御那冲入体内来的攻势,但他长于的本来就是灵巧身法,这被紧紧握住脉门手腕,那放之天下也是出类拔萃的‘颠倒挪移灵猴身法’再如何神奇也挥不出丝毫的作用。而这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体力内力也正是低谷之中,急切间用上的内力抵抗也如纸糊的水坝一样,稍一接触这原本就远在他之上的内力,立刻便淹没崩溃踪影全无,任凭这巨力沿着手臂经脉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冲入体内最后轰然爆。
噗的一大口鲜血冲凌五胜的口中鼻中直冲而出,其势之猛烈,简直就好像突然有一大两小三口喷泉突然在他口鼻中爆一样。凌五胜自己都可以感觉到有内脏的碎片沿着喉咙混着鲜血直冲而上然后连喉咙也一并破碎混入这血肉浊流中再被后面巨大的压力冲力震荡力一起逼迫喷射出去。
不是难道是带着巨大的疑惑,凌五胜脑海中只能迷迷糊糊地升起一个念头,内劲震荡将肉体内脏粉碎得太过彻底。他连疼痛都来不及感觉到,刚刚用充满了疑惑的眼神看向南宫无畏,南宫无畏已经丢开了他的手腕,狠狠地一记手刀斩在他的脖子上。
噗的一声,凌五胜的头带着满是疑惑和惊怖的神情高高飞起,却没有多少血液飞溅,刚刚那一大口几乎将他体内的血液都喷出去了一半,而这一斩的巨大力量则将他的整个颈脖连同小半个肩膀都砍得粉碎。这一斩与其说是杀他,不如说单纯是泄。
但是南宫无畏一直连看都没有看过凌五胜一眼,由始至终。他都只是直直地瞪视远处机关兽上的熊国光,怒火和杀意随着这一抓一震一斩似乎终于泄了一些出去,他这时候才声森然问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为什么?小夏。天河鬼,乃至天上的张天师都已经全然看得呆了,完全明白不了南宫无畏的作为。难道是凌五胜沟通了这两人?抑或单纯是迁怒于他没有尽责保护南宫无极之责?但前者怎么看怎么不像,后者怎么说也是过分了。
“为什么?为什么南宫指挥使大人您要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桂宏亮的声音闷声闷气的声音从机关兽中响起,随即吭哧吭哧几声,他自己吃力地掀开机关兽的盖子钻了出来。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桂宏亮脸上并没有什么慌张恐惧之色,反而在声音中透着几分阴毒的戏谑,他看了远处的小夏一眼,毫不掩饰恨意和一种即将得偿所愿的快意。“你看,你将大家都吓到了。那位清风道长正沉浸在刚才所做的一番得意中,觉得自己就像找到了一个神奇无比的机关按钮一样,一按下去就改天换地扭转局势化不可能为可能,刚才狼狈得如狗一样,现在马上就要反击回来将我们打成烂泥踩在脚下。你现在问个这样奇怪的问题,不是破坏人家的心情么?”
桂宏亮又抬头看了眼空中的张天师,对这位可定他们生死的道门宗师也不见丝毫的畏惧,反而幽幽地说:“还有那位天上的张天师,人家旁观了好一阵子,就是要等着看个风向等个场面明朗再现身出来表示态度,你这样一问,人家不是又糊涂了么。”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该回答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小夏,天河鬼都用极奇怪的表情看着南宫无畏,细细揣摩杜测这两人话中的意思,场面中一时陷入了古怪的寂静。
忽然间明月拉着小夏急地朝远处飞遁而去。她忽如其来的这举动不止让天河鬼一愣,被明月拉住的小夏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明月的去势飞快,不过一息之间就已飞奔出近百丈,居然是用上了全力。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一声满是威严的声音合着紫色的雷光从天而降:“暂且留下吧。紫薇雷光镇魔狱!”
随着张天师的伸手一指,数百条雷光在虚空中交织而成一片方圆丈许的牢笼,将飞遁中的明月和小夏一下笼罩在其中。明月收势不住一下撞在雷光障壁上,顿时惨叫一声,满身电光地被反弹着跌落在地。小夏也是被电得浑身酥麻,瘫倒在地抽搐着站不起来。
“果然还是二小姐冰雪聪明,可是天师大人也不笨哪。你不慌着跑,天师大人也许还不敢下定论,你一跑,他就一下明白过来了。”桂宏亮嘻嘻笑着看着这一切,居然还有心情抬头问张天师。“天师大人,那小子的那什么万有真符古怪甚多,你看之前居然连你龙虎山的正一拘神气禁法都用出来了,你确定这笼子可真能困住他么?”
张天师没有搭理桂宏亮。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甚至对于刚刚施法困住的明月和小夏二人也是如此,只是牢牢地盯着下方的南宫无畏,连眨眼都舍不得眨一下,好像那里正蕴含着天地宇宙间最大的秘密。
现在离南宫无畏最近的只剩下天河鬼了。他也看着南宫无畏,面上的吃惊呆怔正逐渐转作一种夹杂了敌意的难以置信和愤慨,虽然他也并不是完全明白,但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老道的经验阅历还是让他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东西。
天河鬼慢慢退开了几步,敌意和提防开始慢慢浮现在脸上。但并没有转身就跑,他也知道如果事情真是如最坏的猜测那般,他想跑也跑不掉。更何况他也不是喜欢逃跑的性子。
一声轻微的**,南宫无畏怀中的南宫无极正要转醒过来。他所受的伤只是自身运用巨力过度受了震荡。严重却并不致命,凌五胜刚才给他喂下的也是影衫卫珍藏的疗伤圣药。
“大哥”南宫无畏望着怀中那满身鲜血的老人,眼睛中止不住的泪水在朝下流。他昂藏英伟,相貌堂堂,英气虎气和平日间养成的官气混杂一起,原本是极有魅力极有气概的一条汉子。此刻却是面目扭曲,神情狰狞,偏偏又在哽咽泪流,看起来说不出的别扭。
忽然间,南宫无极的身躯一抖,人也猛地睁开了眼,神光烁烁地注视着面前的自家三弟,但这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旋即这位老人眼中的光芒就暗淡了下来,人也彻底瘫软在了南宫无畏的手臂中。
“你你”天河鬼脸上的横肉惊怒已极地交织在了一起不断颤动,他当然能看得出来,南宫无极体内正在复苏的生机被南宫无畏一掌给彻底震散了。就算是隐隐猜到了些,此刻亲眼看到南宫无极这位可敬可亲的老人死去,也让他愤怒地几乎不能自己,哆哆嗦嗦地指着南宫无畏,又指着远处的熊桂二人。“你你们是一起的?”
南宫无畏没有答话,他完全没有理会天河鬼,好像不必要理会路边即将要踩死的一只小虫子一样。他缓缓地将南宫无极放下在地,伸手轻轻地将那双已经无神,却依然没有瞑目的眼睛抚上合拢,再站起身来对着远处的熊桂二人问:“我再问一次,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非得要逼我来亲自动手是元顺一叫你们这么安排的?还是叶红山?我们商定好了的那些东西还不够么?”
这时候的南宫无畏终于平静了下来,面目神情都不再扭曲,声音也平和了下来,除了脸上还剩得有泪痕之外,又恢复成了那位高大英武,气势不凡的影衫卫副指挥使,不过在看着熊桂二人的眼神最深处有些危险的光影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