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再去凑京营的热闹了,明天给陛下上一个养病的折子,将京营的差事推了吧。”李守锜叹息,儿子成为京营的提督,他心中也是欢喜的,但今日的情势却让他明白,太子把京营视作禁脔,京营的浑水还是不要蹚的好。
“恐怕不行。”李国祯摇头。
“为什么?”李守锜声音发冷。
“这个机会好不容易才来的,儿子不想放过……毕竟是京营提督,假以时日,儿子一定能做出一番功绩来,重振我襄城伯府的门楣!”李国祯自信满满。
李守锜眉头越皱越深,脸色越发阴沉,他这个儿子虽然没有大智慧,但却有大脾气,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再者,儿子明明没有病,却用养病推脱,那不是欺君吗?万一让言官们知道了,上本弹劾,我襄城伯府立刻就有大麻烦了,所以儿子不能退。”李国祯道。
“你自己都说,太子对你有成见,在太子手下,你怎么可能做出功绩?”李守锜压着火气。
“但陛下对我很信任。”李国祯得意的道:“父亲,你就放心吧,儿子有办法突破太子的羁绊。”
“糊涂!”
李守锜一拍桌子:“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你难道都不懂?再者,陛下一旦龙驭宾天,新君继位,你的信任又能值几文钱?太子今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京营是他的京营,不许任何人插手!如果你只是管管后勤也就罢了,如果你有其他的心机,动到他军中的事务,岂不是自讨苦吃?”
“父亲,儿子自有主张,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儿子告退。”
李国祯深深一鞠,转身走了。如果是过去,李国祯绝对不敢这么跟老爸讲话,但现在他是京营提督,感觉翅膀硬了,能独撑一面了,对于老头子的唠叨,他越来越不耐烦。
“孽子!”
李守锜抓起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瓷片粉碎,茶水泼了一地。
李守锜仰天叹:“我襄城伯府终究要败在他的手里啊……”
……
回到自己房间,李国祯将管家洪耀福叫到身边,小声叮嘱几句,最后道:“一定要小心,如果搞砸了你就不要回来了。”
洪耀福连连点头,一会出了襄城伯府,进了东直门的一家小酒馆。
酒馆里,几个被京营遣散的几个老兵正在等待,见到红管家都是起身行礼。
半个时辰后,老兵们离了酒馆,各自寻找同乡和好友,然后一联十,十联百,很多刚刚被清退的京营兵本来已经自认倒霉,不敢再跟皇太子争锋了,但在这些人的鼓动之下,竟渐渐又有了大闹一场,向朝廷争取权益的小心思……
朱慈烺不知道风波正在酝酿中,晚上,他在信王府摆了宴席,宴请毕懋康、宋应星和吴有性三位老先生。三人分别是火器,农政机械,医学防疫的专家学者,朱慈烺能否扭转乾坤,改变民族的命运,很大一部分的希望要寄托在他们身上。因此从一开始,朱慈烺对三位老先生就无比重视,见了面尊尊敬敬的叫先生,工作忙碌,无暇和三位先生见面之时,他也会命田守信送饭送菜到三位老先生的府上。
三位老先生现在居住的宅子,都已经划到了各自的名下,算是朱慈烺对他们的赏赐。
皇太子如此礼贤下士,三人无不感激涕零。
现在吴有性在太医院任职,挂五品衔,瘟疫论的编写也到了最后的结尾,不日即将成书,虽然挂着太医院的名号,但吴有性主要工作的地点并不是在太医院,而是京师和京师周边的州县,尤其西便门外的灾民区,更是他每日必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