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9PE7km十月,金风玉露,杏黄枫红。使团在正式离开之前,由礼部侍郎何洪领着前往皇宫拜别赵构。这个使团和以往大有不同:以往使团护卫皆是战战兢兢,垂头丧气,如今护卫兵卒身形雄壮、气势摄人;以往出使金国的官员脸色落魄,毫无胆气,如今使团内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几名年轻文武却是朝气蓬勃、神采飞扬。赵构内心喜忧参半,目光总是落在赵士程身上。使团拜别赵构后便启程前往金国。使团中,何洪岁数大,坐在队伍中间的马车中,使团前方带领着众人开路的是赵士程和韩彦直。再往后,护卫首领刘三刀、投掷手指挥张三一左一右紧跟在赵士程身后,雷铜则是跟着韩彦直。原本赵士程打算留下雷铜保护唐婉,但燕青接下了此事,因此雷铜随赵士程北上。众人乘着楼船一路顺水来到扬州,刚到扬州,就看见濮王赵仲湜在此处等候。挥手阻止了众人见礼,赵仲湜没有耽误使团行程,他只是和赵士程说了两句话:“爹用了这辈子最重的情面来护得你平安。”
“爹在,你在;你在,爹在。”
赵仲湜边说边帮赵士程整理衣襟,然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坐回马车上。看着赵仲湜转身时微红的眼眶,赵士程高声道:“爹!您放心便是!”
韩彦直见状叹了口气道:“末将老父终不及王爷爱子之心。。。”“孽子,你在胡说些甚?”
韩世忠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用布裹着的长棍状的东西。韩彦直看见韩世忠,脸上满是惊喜道:“爹?”
韩世忠将东西塞给韩彦直,也是拍了拍他肩膀道:“好生护卫,莫要丢我大宋脸面!莫要丢我韩家脸面!”
韩彦直用力抱拳大声道:“定遵父亲之言,扬我大宋之名!”
“好,好,好!”
韩世忠很是欣慰,连连点头。接着韩世忠话锋一转小声道:“记住,你死了世子都不能死,官家旨意不可忘。”
韩彦直顿时垮下脸来,撇着嘴称是。韩世忠又看向赵士程道:“此行还请世子务必小心。”
赵士程抱拳称是。韩世忠说罢,也转身走向马车。等他上了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扬长而去。濮王和韩世忠离开后,赵士程时不时的看向一旁的韩彦直,韩彦直自从马车离开后便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看了一会,赵士程终于忍不住说道:“韩兄莫要伤感,来往金国不过数月而已。我幼时去亲戚家中小住也是心里惴惴,心里总念着老爹想着归家,过些时日便好了。。。”韩彦直看着赵士程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道:“世子说的对。。。”小插曲过后,使团便接着出发,众人沿着扬州向上一连走了七八日。这一日,天空暗沉,似有雷雨迹象,而使团也终于到达了宋金边界。边界处,一队金军正等着大宋使团。两队人马碰面,何洪从马车上下来对着金军将领拱手。可那金军将领坐于马上不动,也不回礼,他不屑的看了一眼使团众人后开口道:“你等跟着本将赶路,莫要误了期限。”
那将领说完带着金军打马就走,金军一人一骑,跑得飞快,那将领更是笑得张狂。韩彦直大怒,大宋使团里骑马的只有护卫将领,此外除了文官坐的马车和装载辎重礼物的马车外都是步卒和民夫。这如何能跟得上?这时却听赵士程冷笑一声道:“脱缰的野狗,让他们去遛弯便是。我等就这么走着,那人早晚还会回来求咱们。”
何洪被金军将领羞辱,却也不见生气,此时他听到赵士程的话反而抚须点头。“此话怎讲?”
韩彦直问道。未等赵士程开口,何洪慢悠悠道:“此次金国皇帝又是办甚佛法大会、又是昭告天下大摆寿宴。此事一来是为了涨金国之脸面,此次众国使者云集,若我大宋以下国之姿前去恭贺,这会让金国朝堂得意非常。”
“二来我大宋富有四海,金国无非是为了得我大宋的厚礼罢了。”
“那金人虽嚣张跋扈,这只是给我使团的下马威而已,为的让我等进了开封之后俯首帖耳不敢造次罢了。”
“你们呐,莫要慌莫要气。听老夫跟你们讲:如今翘首以盼等着咱们的是金国皇帝,若是我等误了期限,金国脸面有失;若是我等面见皇帝之时皆颓然丧气,必会给众国使者留下金国暴虐无道的印象。。。”“金国皇帝想要文治武功,必然不会让我等如此。若是那金国将军让我等如此这般,韩将军觉得金国皇帝会如何对那人?”
何洪笑道。“必然斩之以安人心!”
韩彦直恍然大悟,接着向何洪抱拳道:“多谢老相公为末将解惑。”
韩彦直又对着赵士程竖起大拇指道:“世子聪慧!”
赵士程却摇了摇头,也对着何洪抱拳道:“多谢老相公指教。”
其实赵士程原本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使团带着重礼前来,若是出了差错,那将领必会吃罪。而何洪作为礼部侍郎,他看问题要比赵士程深刻的多。何洪跟两个年轻人分析事态,除了安抚他们情绪之外也是存了传授之心。在古代,任何独特的学问或是本事都是一家一姓所传。早先赵士程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人本事,是因为他的想法不同于现在。可就是这样的做法能让李忠等人心甘情愿以命相付,可见在古代独有的学问和本事有多隐秘和重要。如今何洪大方教授二人看待事情的眼界学问,足见这位老爷子的胸襟。也应了赵士程之前的所作所为,所谓一啄一饮皆有轮回。何洪说完又慢悠悠地回了马车上,使团队伍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大半时辰后,道路两旁开始出现数块农田,好些面有菜色的男女老少在田间耕作。又走了半晌,一座村庄出现在使团前方。此时天色越发暗沉,厚重的乌云翻涌,远处似乎有雷声传来。使团见状便想着进村休整一番,顺便躲一躲即将落下的雷雨。刚到村口,天空“咔嚓”一声亮起数道明亮的闪电,几息后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大作!众人连忙加快脚步向着村里走去。韩彦直马快,当先飞马而去。未到村口,远远瞧见村口站着几位白发老人正在张望。韩彦直连忙勒住缰绳,下马走了过去。走到近处,韩彦直打量了几眼几位老人,只见这些老人都穿着宋式衣物,挽着宋式发髻,带着宋式高帽。这些老人也在打量着韩彦直。不等韩彦直发问,一个老人走上前问道:“小老儿失礼了,敢问这位相公可是从大宋来?”
“老丈当面,晚辈正是从大宋来。”
韩彦直上前抱拳道:“晚辈是大宋的使团。我等欲前往开封,如今眼下雷雨欲来,还请老丈让我等入村避雨。”
(在古代,到了一定岁数的老人享有很高的地位。)老人的神色忽然变得无比激动,他颤抖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韩彦直,浑浊的双眼顿时老泪纵横。可下一刻老人突然高声道:“你走,这里不欢迎宋人,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