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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外婆,我全部知道了。”杜芷萱回答得一脸诚恳,但,由漫不经心的姿态中,却能瞧出她并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你真的全部知道了?”安平郡主这句话,带上了一丝试探,看着杜芷萱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复杂,“那……”
从手背上传来的轻微痛感,提醒着杜芷萱,安平郡主此刻心里的忐忑不安和复杂情绪。
杜芷萱回握住安平郡主的手,用一种特别诚恳的目光看着安平郡主,再次回答到:“外婆,我知道武候王世子真正心仪的人,正是表姐,而,那次迎客来酒楼之事,也不是一场意外。”
即使有鬼鬼们的帮忙,但,也是这段时日里同钱诗雅的接触,对钱诗雅一连再地试探,杜芷萱才终于肯定了上次迎客来酒楼听壁角一事,却是在钱诗雅的预料中。
一切,不过是钱诗雅的布局,只为了激怒杜芷萱,令痴恋武候王世子的杜芷萱方寸大乱,从而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遵循着内心那暴戾的脾气而做出些不好收拾的事情来。
如此一来,不明真相的世人只会认定了杜芷萱自作自受,并不值得旁人同情和怜悯。而,这些年来,武候王世子又是如何地忍辱负重,钱诗雅这位杜芷萱的嫡亲表姐又遭受了多少委屈和磨难……
安平郡主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定定地看着杜芷萱。怎么也不敢相信,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杜芷萱竟还能这样的坦然自若,仿若那个为了心中的爱情而痴狂的姑娘,只是众人心里的幻想似的,并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中,更不是眼前这个冷静理智的姑娘。
最终,安平郡主忍不住湿了眼眶。一把搂住杜芷萱,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到杜芷萱的脖颈处,声音哽咽的说道。“萱儿,外婆对不起你。早知道,当年……”
“外婆,这不怨你。这原本就是我自己选择的。甚至。这些年,外婆你不止一次的劝说过我,只不过我一叶障目,被心中所谓的爱情迷了眼,一径地相信只要用心的付出,那么,就一定能得到武候王世子的另外相待。”
“为此,我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被武候王世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将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全部踩到了脚下,令将军府和勇诚候府蒙羞。”
“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竟然相信爱情这种原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东西。这也就罢了,偏还不带眼识人,看上了一个另有倾慕之人的男子,为他付出一切,荒度岁月,浪费青春,更将自己的人生搞成了一团乱……”
以前,安平郡主隔三差五就要出府赴宴,但,自从杜芷萱爱上了武候王世子,并为此求了太后的赐婚之后,安平郡主就婉拒了那些邀请的贴子,更从未在将军府举办过任何宴会。这一切,只因安平郡主不愿意杜芷萱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任何世家贵妇,离开了既定的社交圈子后,有些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做到了。甚至,不仅仅是安平郡主,就连杜芷萱的三舅妈宋氏也很少出府赴宴,偶尔几次也只是跟自己的手帕交往来,并不会带上府里任何人,哪怕钱诗雅一连再地乞求,也不例外。
不过是因为若带了钱诗雅,那么,就必定不能落下杜芷萱,而,如此一来,就难免出现杜芷萱被人嘲讽讥笑的场面。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有心解围,却也没法应对整个混乱起来的场景。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圈子,安平郡主和宋氏的圈子,与钱诗雅和杜芷萱两人的圈子有所不同。而像杜芷萱这样的贵女,可都是娇生惯养的,什么话说不出口?就算真有什么意外情况,最多也就是赔礼道歉一二,但,为此造成的伤害却是谁也无法忽略掉的。
不然,又岂会有“童言稚语最伤人”之类的话语?
不错,安平郡主宁愿让将军府等人慢慢地淡出世交贵族圈,也不愿意让杜芷萱去面对众人的嘲讽和讥笑。
当然,这一点,也和安平郡主一直坚信杜芷萱早晚有一天会醒悟过来,认知到自己错误,从而以崭新的姿态,再次杀入贵女圈,结交到真正对自己有帮助的手帕交有关。
而,现在,杜芷萱的决定和选择,就告诉了安平郡主,她当年的想法是正确的,她那为杜芷萱的未来而摒弃万难而做出来的决定也是正确的。
不知是被安平郡主身上流露出来的悲伤中混合着淡淡期望等情绪给影响到了,又或是想到了这些年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付出的,再或是想到了这些年自己的辛苦,总之,杜芷萱也觉得鼻尖发酸,眼眶泛红,忍不住地跟着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是整整半个时辰,直到杜芷萱和安平郡主在嬷嬷们的劝说下终于停歇下来时,两人的眼睛都已经肿成了一条线。
“萱儿,瞧你这小模样!”安平郡主捏着杜芷萱的下巴,发现只需用毛巾包上冰块敷下,再睡一晚上就能恢复如常后,不由得打趣道:“秦嬷嬷,你瞧,像不像肉包子?”
明明是馒头,怎么会变成肉包子呢?
杜芷萱嘟着嘴,抗议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样的说法,可不适合用在我身上。就算说馒头也不适合,却也可以说芝麻馅的包子呀!”
“好,芝麻馅的包子……”安平郡主愣了愣,虽不明白杜芷萱为何纠结肉包子和芝麻馅包子这两件事情,却依然顺着杜芷萱的话应承下来,并轻抚杜芷萱的脸颊,道:“你这脸也太瘦了,想当包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杜芷萱点点头,点赞同的说道:“是呀,外婆,所以,我准备猫冬。这样,待到明年时,我就会变成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