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手伸向小江良的鼻尖,早已失去了鼻息,他已经走了。痛哭失声,那是她哭得最痛的一次,说到这时,她的哀恸在眼里显而易见,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罪孽,去揭开这层于她而言此生都不想再提起的伤疤。她说小良在她心中早已是亲弟弟,她手把手带大的弟弟,他的成长足迹,从学会爬到学会说话,一点一滴都看在她眼里……
她紧紧地搂着小江良,他的身体还带着残余的热量,天明至天黑,她抱着一副已经冰冷透骨的身躯,眼底仍残留泪痕,眼睛,眼底还有黑黑的眼袋,她无声哭了一夜,那个难眠之夜,她的脑子里都是小江良清朗的笑声,他刚出生时才那么小,现在一晃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小良,你只是睡着了对么?天黑了,明天天亮你就会惺忪地睁开眼睛用可爱的嗓音对我说:姐姐,早上好。
这终是一个美好的想象。小江良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天堂,天堂那里有他挚爱的妈妈。
这个惨痛的事实来得太突然,她一时没法接受,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昨天还对她说话在她怀里撒娇的人突然就没了。
她仰望着天空,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扯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笑容却变得黯淡。她知道小良他会在天上看着他的爸爸,看着他的姐姐的。他走之前一定还有一句话没有交代,他一定想看着他
爱的人过得快乐。
江辂在小江良的死后,突然恢复了清醒,不再酗酒,只是整个人都变得颓然。只是喜欢上了发呆,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天边,眼里是无尽的哀伤与黯淡。在看见她的时候,眼中总带了分茫然与沮丧,她看不懂他的眼睛。
她无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哀恸也不比他少多少,只是每日的买菜做饭。饭桌上,两个人,话也说不了几句。整个家突然变得毫无生气。
那天,她听到了一段对话。她买菜回家准备开门时,听到了远处的两个妇女指着她咬耳细语。
“你知道么,对面江家在收养了一个野种后死了老婆又死了儿子,那个野种啊,真是个扫把星!”一个妇女在说到扫把星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仿佛是故意说给她听一般。
她的手蓦地僵住,脸色有些煞白,手指微微颤抖,但面上强装着镇定。
“哎哟,真是可怜了小江啊,好心收养朋友的女儿,却害了自己的儿子和老婆。”
像是怕她听不到似的,妇女又抬高了音调,语气中颇有嘲讽的意味,“那个扫把星啊,还不知廉耻地赖在人家家里,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
从容地拿出钥匙打开门,动作连贯,她不做声,面上波澜不起,仿佛刚刚她们议论的人并非是她一般。在她们的惊异目光中平静地走进家门,再关上门。
几天后的饭桌上。江辂看着她,终于还是开口了,“小曦啊,对不
起,我不能继续……”不能继续收留她了对么?
她平静地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故作平静地说,“我知道了。我会离开。”转身,眼泪决堤。
就连这个家也不再容得下我了么?
第二天,她收拾好行李天微亮时就悄悄离开。
别了,我的家。
之后,她变得沉默,她变得不爱说话,她变得自闭,她变得与世隔绝。
当初自己是如何走进她的内心的?思及此,不由感叹与轻笑,这其间的困难也许只有我们俩才能体会。
自己那时总是喜欢缠着她,对她叽叽喳喳,她也只是随意笑笑,很少予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