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闷热,近来老夫人有些身子不适。
婉婉早膳时分前往浮玉居请安,见老夫人歪在软榻上,正由医师仔细把着脉。
程氏与周氏今日来的也很早,进屋瞧着颇为忧心,婉婉问:“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倚着软枕,形容憔悴,摇了摇头没答话。
一旁的李嬷嬷代为回道:“老夫人约莫是昨儿晚膳饮了一盏冰籽露的缘故,受了凉,今晨起身便觉头晕得很。”
程氏闻言关切道:“您若是不舒服的厉害,我这就给宫里递牌子,请皇后娘娘派御医来给您瞧瞧吧?”
但陆老夫人凝着眉,抬手摆了摆。
医师看过脉象也说:“夫人暂且稍安,老夫人无大碍,用几服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婉婉总算这才松一口气。
她坐在老夫人身边,侧目瞧见老夫人眼下些许青色,又忍不住嗔怪道:“祖母怕是昨儿晚上就不舒服了吧,都没睡好,您往后可再不能这样自个儿硬撑着了,府上传医师又不是个麻烦事儿。”
是不麻烦,医师都是侯府自己养的。
但人年纪大了,就像个年久失修的物件儿,全身的毛病多得数不过来,今儿难受一旦,明儿难受一点儿,你也分不清到底是新病,还是身子骨本就不中用。
陆老夫人无可辩驳,哭笑不得地望她一眼,虚虚地跟众人笑道:“你们瞧这丫头,如今真是越发的厉害了,我都怕她!”
程氏闻声儿打趣,“那可不,容深千挑万选的媳妇儿,哪儿能差得了?
“您是没见,那天进宫婉婉还挺着腰杆子,把睿王府那没脑子的母女俩修理了一通呢,如今外头人人都知道她是个硬茬儿,可没人再敢在她跟前卖弄。”
周氏也凑热闹,“可不是,咱们原先竟都没瞧出来这还是个带刺儿的,可见容深果然是慧眼识珠。”
女人凑在一起就爱说这些调侃的话。
婉婉被她们一个两个说得无奈,“人家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们就别取笑我了吧!”
宣徽殿那事如今提来不过是个玩笑话,打趣两句罢了。
末了,周氏还是劝老夫人,“这时节京中似乎有些不安生,前些时候才听说城里、宫里都有人染了急病,您千万要保重身体,这事可不能马虎。”
婉婉也听陆珏提过这一桩。
说是那病症最早起源在城西一处花楼,教宫里的太监带进去,染了个皇后凤仪宫中的宫女,这才引起太医院的重视。
是以现下的城里不干净,陆珏嘱咐过教婉婉最近都不要出门逛街。
说起这遭,陆老夫人牵挂着问程氏一句:“对了,宫里那病发在皇后跟前儿,她如今怎么样了?”
程氏劝解道:“您放心吧,那宫女只是个殿外洒扫的,到不了娘娘身边儿。”
“这就好。”
陆老夫人安心点了点头,母女连心,皇后没出嫁前也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啊。
她们三人今日来的早,都坐下陪老夫人用了顿早膳,程氏又陪着说了会儿话,眼瞧着外头太阳晒人,便与周氏一同告辞了。
婉婉留下来陪老夫人消磨时间,她坐在软榻对面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