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只有坐在同一个地方,消费着一样水准的东西,接受对方的礼物才会觉得是寻常而非馈赠。因为他觉得不值一提的东西,你也一样不看重。
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劲儿,因为时至今日,她并非负担不起这些东西。她觉得别扭,不过是习惯了,还有当初,他母亲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字就像是一根跟倒刺,卡在心底,她很难拔出。
林姣百无聊赖地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
等他打完电话,她还是改了口,“我想回去看看宴爷爷。”
到底还是不想面对她那个所谓的家。林茜冉说得煽情,她也确实动容了那么几秒钟,不过想想,这些年都没怎么管过她的人,整天辱骂动手打过她的人,实在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现在说,这些年他很关心自己,怪恶心的。
宴松是真把她当亲孙女待,临走不让她空手,却不准她带东西。话是这么说,林姣东西一次也没少买。
顾淮之自然是任劳任怨地充当了苦力,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跟在林姣身后。宴松图方便,这么多年都没换房子,就住在学校附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所以电梯是没有的。
“你怀里抱什么?”顾淮之扫了一眼她怀里的盒子。
“我上次在法国的拍卖行拿到的一幅画。”林姣按下了门铃,半侧过身眉飞色舞地说道,“还是最后盲拍环节拿到的,虽然砸了好多钱,可是这副画值了。我乐了好长时间呐。”
“你的得意写在脸上了。”顾淮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好半天,也没有开门的动静。
林姣略微讶异地与顾淮之对视一眼,再次按下门铃。
他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听到动静了,按理说有人在家,可门铃响了半天了,都没反应。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顾淮之……”林姣略微迟疑地看向顾淮之,他知道她的意思,“你再敲一遍。”
就在顾淮之预备放下手里东西的时候,门咔哒一声开了。
“宴爷爷,你……”林姣的话卡在了唇边,几秒之后,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宴松一脸凝重地开了门,老人一向温和,现在却连表情都来不及控制,神色有些沉郁,气息有些沉,似乎是被什么人或事儿气得不轻。
他见到林姣,压了压怒气,语气和缓地叹道,“你这小丫头就是不把爷爷的话放心上,又带那么多东西,快进来。”
说罢宴松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顾淮之,声线平稳却很淡,“你也进来吧。”
不得不说,林姣都察觉到了,宴松对顾淮之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善。
很快,林姣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是一个老人,年岁跟宴松差不多,却透着一股子威压。浓中带清的双目,宽广饱满的额头,鬓角虽然添霜,身形却笔直伟岸。
他就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也透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沉稳大气。
老人是随着宴松起身的,见宴松带人进来,便自然而然地将视线放在了林姣和顾淮之身上。
林姣只觉得这人目光如炬,似乎在打量着自己。她浑身不适应,正下意识地伸手扯了扯顾淮之的袖子,想要说些什么。
然后站在她身侧的顾淮之弯身放下了礼品,恭恭敬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