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萧懿歇斯底里的质问,萧之翰眼神凝重,眼底深处是难以看透的漆黑湖泊。
“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从来都没有厚此薄彼。回房去吧天色不早了,”萧之翰就这样想三言两语把萧懿打发走。
只是萧懿怎么会如此容易善罢甘休?他面对着积压待自己心底多年的疑惑,今日也终是按捺不住想要一吐为快的冲动。
“爹!自问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人处事并没有任何差池,但是大哥他总是调皮捣蛋,胡作非为。为什么您就总是可以原谅他,宽恕他呢?相反我只要做错了什么小事都要被严厉惩罚和责骂?”
萧懿不解地看着他,将心底藏了多年的疑问在今日尽数爆发出来。
“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儿子吗?您难道并没有厚此薄彼?”
萧之翰从鼻子里传来了一阵冷哼。“庶子无礼!什么时候轮到你质问你父亲的决定!?”
“爹,小儿,并对有质疑您的任何决定,只是凡事都要有是非曲直。您每次对大哥都是听之任之,娇纵待之,我认为十分不妥。”
萧之翰冷硬的脸色就像是青铜一般,双目也淬着冷光,“住嘴!今日你们也闹够了,如果你认为我的决定有任何不对,那你也休得埋怨。因为子为父纲,是三纲五常的规条,你想要越过你父亲的头顶,就等我百年归老之后吧。”
萧之翰说完就愤怒地拂袖而去,将一脸茫然不解的萧懿扔在大堂。
“爹难道我就如此不受您待见?”萧懿失魂落魄地看着萧之翰远去的高大身影,垂头丧气地说。
萧之翰刚刚说的“百年归老”四个字,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了他的心房。
自己是永远都无法取代兄长的位置吗?萧懿握紧拳头满心愤怒和冤屈。
云歌站在门前,静静地眺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夜空。那你有一座高大雄伟的皇宫,就像是隐身成一个不知名的巨人,正匍匐在不远处窥视着这个偌大的京城。
“王妃,夜凉如水。您怎么还不回房中休息呢?”韶音将一件薄衫披在了云歌的肩头,关切地说。
云歌叹了口气,她只是看着那黑暗无光的皇宫,就能打心里感受到一阵寒意侵袭而来,“那些外表光鲜亮丽,背地里污浊不堪的东西还真是多了去了。后宫亭台楼榭,佳丽三千,莺莺燕燕,花团锦簇美如画娟。但是谁又看得见冷宫里一缕缕惨死的芳魂?我看这个朱红色的宫墙,就是后宫怨妇染就的。”
韶音沉吟道:“王妃何必如此伤感?古语有云,强者生,弱者死。如今这世道也好比是弱肉强食的丛林。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更别说位高权重的人,每日都要如履薄冰地挣扎求生。”
“许是肚子里多出这块肉,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云歌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回去吧,夜凉如水,不要冻着我孩儿。”
韶音替云歌点着了香炉,顷刻间便有扑鼻的熏香荡漾在一室之内。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云歌手托香腮,静静地凝视着那袅袅升
腾起来的白色烟气,问。
“奴婢拙见,不过是寻常家宅长子庶子之间的矛盾,不足挂齿。”
“当真如此简单就好。但是我总是觉得此事并不寻常,萧懿萧质二人,关系不和,萧之翰不可能这么多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自家后院失火,我们右丞大人可是个聪明人。”
“王妃言下之意,是钩戈夫人故意捣乱?”
“很有可能,就如你所说,钩戈夫人故意气冷落萧懿这个亲生儿子,却对另一个女人生下来的萧质百般宠溺,她此举必然有用意。萧质能活成这副模样还不死,还真是亏得他萧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家大业大,枝繁叶茂。”
“今日那萧质登徒子,竟然猖狂到对王妃您下迷烟,若非奴婢赶来及时,王妃就要惨遭他的轻薄,”韶音一提起萧质的名字,就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奴婢办事不力,护主不及时,还请王妃恕罪!”她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对云歌又一次道歉。
云歌云淡风轻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必如此自责。其实你如果不来,我也是有办法摆脱这个放浪形骸的登徒浪子。”
“只是我尤有一事想不通,就算是舐犊情深,也没有必要将这个萧质溺爱成这种不知礼法的地步吧?萧之翰还真是奇怪。”
“大概这就是可怜父母心,”韶音也跟着思考,“萧之翰因为对萧质死去的母亲心怀愧疚,于是就将万千宠爱都集中在了萧质一人身上。奴婢估计以后这萧家也是要交到萧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