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杏,小武是在外面吗?”云歌朝房间外面看过去问。
雪杏点头故意压低嗓子说:“他一直都守在外面。原本这个偏殿的宫女都被赶走了,外面是我们府上的暗卫,里面就我一个,宫里还有几个内应的,等过了今夜我再让她们进来。”
云歌的目光游移了好一阵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大理寺之前因为我院子失火抓的那些个宫女有没有审问出什么来?”
雪杏想了想说:“审出来几个,都早早在牙齿里藏了毒药自尽。除了一个,问出来是薛妃派来的。”
云歌微微蹙眉,“是一个叫韶音的对吧?”
雪杏面露错愕,说:“‘王妃果然料事如神,就是这个人,我们换了好几拨人轮番去审问,她都没有透露出任何东西,终于是熬不住供出了薛妃。”
“让韶音来伺候我坐月子。”
云歌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让雪杏惊讶不已,雪杏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让这么个心机深沉歹毒的婢子,留在您身边?就不怕,不怕您会再次惨遭毒手?”
云歌似笑非笑地看着雪杏,目光却是悠远而深邃,让人捉摸不透,“正是因为她心机远比常人都要深沉,所以才要找她。你想想看,如果珩王妃遭薛妃的人谋害性命垂危,还要被抓了个现行,陛下会作何想法?”
云歌的一番话让雪杏幡然顿悟,雪杏还是略显踌躇不决,说:“但是此事风险太大,对小世子也是性命攸关,不能草率做决定,还是和王爷讨论一番为好。”
云歌淡淡道:“只是我真的不能忍受无数次遭人暗算的感觉,我想这次,让我来动先手。我们做好局,等他们钻进来的时候再收网,来一次一击必中。”
雪杏面露忧思,说:“既然王妃您执意如此,奴婢也舍命相随。奴婢这就去大理寺找他们要人。”
她朝云歌的床被瞥了一眼,道:“现在就劳烦王妃让奴婢替您打理床被,今晚就请您将就着住下吧。”
云歌用手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她接着橙红色的烛光才看见,她刚才躺着的床榻上竟然大部分都被鲜血浸染,雪白的床单衬托着鲜血,十分的触目惊心。
雪杏推着轮椅,伸开双臂将床单掀开,把血腥气浓重的床单给扔在了地上,继而换上了她带着身上的崭新的洁白床褥。
云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身子还是有着些许有气无力。许是刚刚生产完的缘故吧,她感觉头晕目眩,十分不好受,便趴在桌子上眯眼打起瞌睡来。
直到雪杏轻拍云歌的肩膀,她才意识到自己已沉沉入睡。云歌下意识要去寻找自己的孩儿,雪杏告知她小世子已经被人带回珩王府,现在十分安全。
云歌才醒悟过来那个胖嘟嘟的小宝宝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但是留在深宫于他而言的确十分危险,这样的决定是正确不过了。
云歌睡在了换过的床单之上,整个人都觉着焕然一新,雪杏不知何时退出了房间,烛火也被吹灭
了,房间里黑漆漆的,只剩下了云歌孤身一人。
云歌捂紧被子,午时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在自己眼前飞掠而过。
就仿佛是看电影一般,从神秘人推到自己,直到她拼死产下了婴孩,再到雪杏出现把妄图下毒的宫女赶走。
一路都是有惊无险,生死不过一线之间。梦境百般变换错乱,她就这样入眠过了凌晨。
韶音再次出现在云歌面前的时候,是一身藕色宫女衣裙,就如同她初次和云歌见面的时候,她的眉眼里尽是浅浅暖意,眼底是看不透的一层深黑。
“奴婢见过王妃。”
韶音朝着云歌行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礼节,便走到云歌身侧给她斟茶倒水。
云歌抬眼轻声问:“这些日子,委屈你在大理寺了。”
韶音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日光柔和地映照在她尖尖的小脸上,就像是抹上了瑰丽的金橙色,“多谢王妃的惦念,不然奴婢恐怕就要被屈打成招,然后死在大理寺的牢狱里了。”
云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也不是我不想去救你,只是我那时候身怀六甲,本就自身难保,就让你委屈这么多天的日子了。”
“听闻王妃刚刚产下麟儿,奴婢在此恭喜王妃。”
韶音朝云歌再次行礼,但是那明显缓滞的动作可以看出她腿脚有伤。
云歌也看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拿起韶音倾倒的一盏新茶,掀了掀杯盖子,柔声说:“你刚刚才被放出来,这些天好好修养,我也不用你太过操劳了。之前也是多亏你不顾性命闯入火场救我出来,这次也是我好好报答你的时候。”
韶音感激地说:“王妃不必言谢,这些都是奴婢的分内事。”
“好了你先退下吧,我也有些乏了。”
云歌朝韶音摆了摆手,便躺在床上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