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被狱卒推搡着走下了楼梯,她双目尽是一片漆黑,又被人推来推去,碰巧脚下台阶一片湿滑,于是就脚底一滑,整个人顺着台阶往下掉,摔的个鼻青脸肿。
她刚从地上爬起来,未来得及回过神,便感觉到有人提起自己的衣领,动作十分粗鲁地将她拖着往前移动。
“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耍什么大小姐性子。”
男人哄笑的声音在云歌的头顶响起,就像是夜枭一般骇人。那些个狱卒都快乐地看着她被人拖着走,取笑她,甚至往她的身体上口吐唾沫。
云歌被人一直往前拖着走,脸皮擦着脏兮兮的地板,原本的一身素衣都变成了灰黑色。
她拼命挣扎,但是因为看不见路,只能徒劳地用手指抠挖着地板的缝隙,十指指甲,尽数断裂。
就连要下楼梯,那些狱卒都故意将她拖着走,她便要被坚硬的楼梯撞的下巴肿痛,额头满是血。也不知道这煎熬的时间过了多久,她被拖到了一间干净舒适的牢房。
黑夜无光,只是牢房的茅草堆上流淌着丝丝白月光。
就像是一条蜿蜒无声的小河流。
云歌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每动一下都浑身酸痛,原本那些擦出血的地方被地上的茅草堆碰一碰都痛的要命。
“叮铃,”她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
四周空气很安静,她可以确认她的面前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云歌抽动了一下嘴角,她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一个躲在暗处,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上。
一个隐藏了很久很久的人,算计她,谋害她,让她如今沦为阶下囚,沦为下堂妻。
她应该早就猜到,这个幕后的男人。
“爹爹,”云歌轻声说,脸色如常,还朝前方微微行了个礼。就仿佛她并不是身处牢狱,而是在云府的雍容华贵的前庭。
对面的阴影里,一个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他头发半黑半白,但是一张脸仍然是神采奕奕,毫无半点颓靡和劳累。
这个出兵参与宫变的男人,如今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云歌面前。
“失去一切的感觉,怎么样?”他浑厚的声音在监狱里显得有几分喑哑。
云歌从容回答:“还好。”
云尚武嘴边扯出一丝冷笑,“你定然有很多疑问,但是你能猜出是我,便说明你基本都弄明白了。”
“是的,爹爹。”云歌垂手而立,就像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家中晚辈在接受长辈训斥。
云尚武眼睛里翻起了暗沉沉的汹涌波涛,他的目光毫无感情地落在云歌身上,无情,严酷。“你当日机关算尽,怕是不会想到有这个下场吧。”
“父亲若是恨我毁你半生事业,大可以将我逐出云家。”
“毁我半生?”云尚武气度从容,轻轻的一句反问,透着他积蓄已久的怨愤,“云歌,你是我家中长女,你试想一下处于我的位置,爱妻死于自己手中,连家中的小妹都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杀死。”
他的目光苍凉如月,就像是地上那几丝蜿蜒绵亘的白月光,“我日日枯坐家中,看着空空如也的前庭,后院,再到列祖列宗的牌位。你毁了我,还毁
了云家。”
说到最后,云尚武的话语落的十分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