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绮鸢将手提的东西甩了甩,“我还准备再买点东西,可能会晚点回来,便叫云儿回去和大伙儿说一声。”
大夫人尾音上扬,问道:“是嘛?”云歌和她眼观鼻鼻观心,最后声如蚊蚁,“是二夫人让云儿回来和老爷说一声。”
大夫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阵,才微笑道:“云儿怎么刚刚不说?”
云歌低眉顺眼地说:“云儿怕夫人怪罪,一时胆小,就不懂说话了。”
莫绮鸢上前将手上买回来的东西甩过去,一脸嫌弃:“回来了还给我添麻烦!拿上去!真是扫兴的家伙。”
云歌知道是戏,便提了东西往楼上去,关上房门后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
进去沈家碉堡,她被怀疑的次数与日俱增,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败露身份!
云歌愁眉不展,绕是她长了颗七窍玲珑心,也不知怎么伪装自己。她毕竟是学者出身,做这种事能不暴露吗?
她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竟然要选择孤身潜入沈家碉堡。
如今搞到四面楚歌,草木皆兵。
“你被盯上了。”莫绮鸢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脱下卦襟,露出雪白如玉的双臂,陷进软绵绵的榻榻米上。
她身后的春玉也是一脸担忧,替莫绮鸢将买来演戏的物品放好在桌子上。
“大夫人那么精明的人儿,想我刚进门的时候,可把我整的够惨。”她一吐一个烟圈儿,侧卧在床上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云歌抿唇,说:“我现在走来得及吗?”
“来不及。”莫绮鸢懒懒地转了个身,“他们都开始封城逐家逐户地搜人。”
云歌手在袖子里握成拳,神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变幻莫测。
“你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抓?”
莫绮鸢眯着眼,“我无能为力。彭城毕竟还是姓沈。”
她话音落下,门忽然被人推开。沈北决摇着一把扇子,一对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云歌,“偷听了那么久,原来你就是珩王妃?久仰久仰。”
云歌往后退开,警惕地看着这对母子。
莫绮鸢坐直身子,瞟向门前的沈北决:“北决,把门关上。”
沈北决并没有像往日那样乖乖听话,他直勾勾地看着云歌,说:“我抓了她,爹肯定会对我大大改观,然后也给我一个官来当当。”
“你骨子还流着莫家的血。”莫绮鸢神情逐渐凝重,声音骤冷,“别因为眼前的蝇头小利坏了往后的大计。”
沈北决柔声唤道:“娘,孩儿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你眼里那宝贵侄子重要。还不如在彭城里安身立命,反正这里,我要啥有啥!”
他一手拽住云歌的手腕,眼神竟是有了疯狂之意。忽然一颗石子砸中他的手臂,沈北决手臂一痛,竟是立刻酸软无力地垂了下来。
又是一颗石子击中他的腰部,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他腰间穴道,沈北决喘着粗气想要运行真气,到最后只能徒劳地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地,像
一尊人形石雕。
房间的窗户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被人一手推开。
一个眼神淳朴的少年定定地看着云歌说:“皇妃。”
云歌张大嘴,激动地竟是说不出半个字来,那日夜里的刀光剑影,还有誓死守护自己的单薄少年,发生的每一幕都在自己眼前一一浮现,最后化成四个字:“你……是小武?”
少年拉高衣服,露出了后背的箭伤,“是我,皇妃。”
沈北决面露冷笑,眼里尽是残忍,“那一箭竟然还射不死你?”
小武将门关紧,紧紧地盯着沈北决,顽固的眼神里透着摄人心神的狠厉,“就是你,带兵杀我兄弟!”他从腰上拔出匕首,朝着沈北决面门坎去。
“小武!”云歌立刻叫停,莫绮鸢“蹭”地起身,焦急地说:“别碰我儿子!”
沈北决洋洋得意地瞪大双眼,“来啊,杀我啊,给你的兄弟报仇雪恨。”
小武咬牙切齿地瞪向他,额头爆出一条条青筋,那些死的人都是和他在沙场并肩作战的兄弟啊。
忽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头。小武抬头对上云歌温和的眼神,那种眼神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将他内心充斥着的愤怒和暴戾都安抚起来。
“我们要以大局为重,小不忍则乱大谋。”
云歌轻声说,“别忘了,还有更多的手足被关押在沈家水牢。”
小武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懵懂地说:“但是……这个人要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