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娘娘记忆力可真好,那件衣服做工精致,剪裁一流,可是让我看的耳目一新啊。”
云歌轻移莲步,拖拽着长长的鹅黄衣裙坐在了贤妃的对座。
阳光透过窗户纸,落在了云歌光洁如瓷器的脸上,斑驳的痕迹就仿佛是化成了点点金光,她一对幽深的瞳孔就仿佛是无底深渊,金光也不能渗透一星半点。
贤妃的双眼在黑色的角落里亮的吓人,她缓缓起身走到窗户前,阳光下的她眉目如画,柔唇轻启,“珩王妃,如果我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我无关,你相不相信?”
云歌嘴角微微往上翘,流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说:“何人能证明?当时我生产刚刚结束,便有一个好心宫女告诉我,贤妃娘娘好意借我衣衫,哪里想到这个衣衫不过是披着蜜糖外皮的砒霜,要置我于死地!”
贤妃闻言只轻轻一叹气,道:“所以珩王妃是来和本宫兴师问罪的了?只可惜,本宫一向是清者自清,没有做过的事本宫断不会承认的。珩王妃,本宫与你平日里本就素来毫无瓜葛,又是为何下此种毒手呢?”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这个深宫里不是你害人就是人害你,贤妃娘娘久居深宫,难道还不懂吗?”云歌淡淡地反问道。
贤妃嘴唇紧抿,“我在宫里的名声素来都是独善其身,淡泊明志。珩王妃这般的搬弄是非,倒还是显得有点心眼小了。”
“搬弄是非?可惜那件衣裳我还留在宫中,就连那日的宫婢我也扣押待审,贤妃,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云歌咄咄逼人,双目直勾勾地看着贤妃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贤妃身侧的宫女正要上前替贤妃说话,贤妃伸出手,挡在了她的面前。
“珩王妃,本宫患有隐疾,自知命不久矣,多年来都是退居深宫之中不参与任何宫斗暗算。你说的那些事情,本宫是真的一概不知,既然你真的要把这样的罪名强压到本宫头上,本宫别无办法,唯有和珩王妃一同前往圣上的金銮殿前对质了。”
贤妃的整张脸也暴露在了阳光之下,表情平静,并未对云歌的咄咄逼人做任何的过激反应,尤其是那一双一贯便古井无波的眸子,此时就黑的如同两丸黑玻璃球躺在了白玉碗上。
云歌收敛起嘴角的笑意,目光从原本的激动变成了沉静清冷,她朝贤妃拱了拱手,缓声道:“刚才对贤妃多有得罪,是云歌不是。”
她刚才是故意激怒贤妃,想要探知她是否就是当日陷害自己的人。果然事实和自己所想的一样,幕后黑手就是要让自己误会贤妃,让她们二人势同水火,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本宫也知道珩王妃不是愚钝之人,断不会因为那些奸险小人的阴谋诡计就误会本宫。”
贤妃也似乎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回了她原本的椅子上。
“绿珠,替本宫点燃蜡烛,怎可让这里黑灯
瞎火地怠慢了客人?”
绿珠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去拿来火烛放置柜台边角之上,一一点燃。
顷刻之间,黑漆漆的青玉宫覆盖上了一层暖橙色光华,变得温暖宽敞起来。之前还是阴森鬼影的摆设也变得明朗了。
装饰古朴的书桌上摊开了一卷厚厚的书卷,看样式是藏书阁里的书目,书桌旁边是梳妆台,不像其余妃嫔的琳琅满目的珠宝钗饰,梳妆台上放着的只有几个剔透朴素的碧玉钗子,简单的床榻上是铺垫的整整齐齐的豆腐样式被褥。
不知为何,云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里不是什么华丽宫殿,也不是宠妃住所,只是一个寻常女子的居所。
还有一树藤萝从窗台之外探出头来,传来阵阵清香。但见那古朴窗台,显然是平时就细心擦拭,不见任何灰尘。
云歌收回目光,轻声赞道:“贤妃娘娘果然是如传闻一般会蕙质兰心,不问世事。青玉宫远比我看见过的其他宫殿都来的朴素简单。”
贤妃面带微笑,示意云歌坐在椅子上,一边伸出纤纤细手握起了茶壶,将涓涓茶水倒进茶杯,“因为我一直都是体弱多病,所以没有那么多心思装扮什么。就连出门也是能免则免,还请王妃莫要见怪。”
云歌摆摆手道:“心宁则致远,心静则看破世事。其实我挺羡慕贤妃你的。”
她说罢伸手接过茶杯,抬目看着贤妃说:“依娘娘看法,是何人要离间你我关系?”
贤妃幽幽一叹气,目光寥落萧瑟,倒还真有几分云歌所说的看破世事红尘的沧桑感觉,“就如王妃所言,深宫暗流涌动,瞬息万变。不是人害你就是你害人。能有这种铁石心肠,兼之针对你我的人整个宫中也只有那寥寥几人罢了。”
云歌眉头微微蹙起,道:“娘娘意思,是何人最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