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珩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暗沉沉的店铺里缓缓传开,就宛如是一曲低回婉转的歌曲,讲述着那些发生过的跌宕起伏,讲述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可怖暗涌。
“我派人在婉妃的身边密布下无数暗线,监视着她起居饮食,她出行地图,她所有一举一动都在我的严密把控之中。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抓住她露出的马脚,于是我才醒悟起来,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目标根本不在珩王府里面,她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你,歌儿。”
云歌听到这里只感到后背涌起了一股森森的寒意,仿佛是冬日提前到来,整个人都被浸入冰水当中冷的不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始发颤,“她后来是怎么被你发现的?”
慕容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就仿佛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
小武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神色有几分游移不定,这一个小动作被云歌都收在眼里,她看出来慕容珩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是一件她无法接受的事。
果然,慕容珩拨开了小武的手,看向云歌,一对黑漆漆如墨水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轻声说道了:“我用了我们的孩子作为诱饵,这个女人才露出了马脚。歌儿,你会不会怪我?”
云歌就仿佛是被人一手掌抓住了喉咙,好半天都呼吸不顺畅,许久才慢慢地重复那句话,说:“你说,你用了咱们两个的孩子作为诱饵?这是真的吗?锦儿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慕容珩的表情十分平静,他伸出双手按住了云歌颤抖不已的小手,柔声安慰道:“锦儿现在生活的很好,我早就把他用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调换了过来,现在被寄养在珩王府里面的锦儿是假的。真正的锦儿早就被带走到终南山被庄子周子抚养成人。”
云歌听到后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锦儿一直是她的心头肉,如果他有什么差错,她这辈子都会愧疚不已,她反手用力握住了慕容珩的手,目光竟是泛起了一丝狠厉,声音骤然发冷道:“慕容珩,你答应我,无论日后你我沦落的如何的惨,也千万不要扯锦儿下水。我云歌这辈子都愿意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但是不要将锦儿也带下去这种深潭!”
慕容珩被她突如其来的狠厉给逼得怔住在原地,然后锁住眉头,说:“歌儿,你觉得我是这种不负责枉顾妻儿的人吗?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你们母子承受任何痛苦!”
云歌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半点不由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之后发生什么事情。”
慕容珩的目光深处划过几分难以琢磨的暗流,就如同是海底的坚硬石头,勇毅孤决。
“她就对那个抱养回来的孩子下毒手,用的是十分狠辣的手段,那些粉末触碰墙壁也是能够腐蚀出一个大洞的,别说是孩子了。然后我们的人就成功地把她抓了个现行,现在她还被关押在大理寺的最底
层。这个假惺惺的婉妃估计你也猜不到是谁,她居然是一个我们的老熟人。”
说到这里,慕容珩故意卖了个关子,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十足的笑意,甚至还带上几分狡黠,宛如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云歌疑惑地看着他,摇摇头,一脸地懵懂不明,她倒是没有他这么的好心计,从头到尾都是处于蒙在鼓里的状态。
“你还记得彭城里面我们是不是遇到过一个戏子?口口声声说要复仇,要我们千刀万剐偿还他的那个人,竟然从好几百号人吃人的险境里面活了下去,还真是难得啊。只可惜他没有沉得住气,还是被我们的人抓了个现行。”
慕容珩淡淡地说着,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就像是在叙述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事情。
云歌眨了眨眼睫毛,幽黑如墨的瞳孔泛起了点点涟漪,虽然她并非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听到曾经从炼狱里挣扎出来的男人再次被带入大理寺的炼狱,还是从心底泛起了几分同情。
只怕那人是天要亡他。
但是这样的博弈,自古而来无不是你死我生,没有中间,谁心软谁就会落了后招。慕容珩果然是一个天生的权谋家。
云歌都要忍不住给他拍掌叫好,她看着眼前那点跳跃的烛火,说:“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次出征澜沧国是一个杀局?是因为从那个戏子的嘴巴里撬出的秘密吗?”
慕容珩嘴角勾起了他那种招牌式的冷笑,还带着丝丝邪魅,说:“自然不是,那个戏子嘴巴可硬,足足审问了好几天都没有任何进展。那是因为我的一个探子潜入了皇上的金龙殿,找到他最近审阅的奏章,基本都是在弹劾我的穷兵黩武,不懂励精图治。试问一个对自己儿子早就心存不满的君主有什么理由会派他出去继续征战?所以此次西北征战是必败之战。”
云歌斜斜地看了眼慕容珩,说:“你明明知道必败,为什么还要那么用心地去指挥士兵操练?”
慕容珩笑了笑,说:“我没有说这次前往西北只打一场仗。我可以肯定,这次朝廷定然会有另外一个军队守候在西北峡谷,到时候才是我们的军队打仗之时。现在我们的敌人,早就不是那个小小的澜沧国,是当今龙椅上的主人。”
云歌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谈论他的父亲的时候,心底渐渐发寒。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可以做到这般冷静去面对父杀子的危机?到底要怎么样的心如铁石才会这般从容地谈论如何绝地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