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落在舜的脸上,勾勒出他俊秀的脸庞,和完美的线条。虽然他生的文弱,但是一对灼人眼球的眸子透出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坚定。
“从那天开始,我也成了杀光降卒的人。因为我知道,很多时候你的一念之间可能害死的不是自己,就是别人。为什么不为你自己做一个保险,下足狠心,以绝后患。”
他貌似漫不经心的语气透出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态度,在他眼中,当年的那场火烧死的不仅仅是他的父亲,还有还是孩子的他内心的单纯和善良。
云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先下手为强,的确是好方法。但是王爷毕竟害死了你的父亲,为何你愿意一直跟随他的鞍前马后?难道,你不感到愤怒和仇恨吗?”
舜回过头,他的眸子也映照着夕阳的金光,就仿佛是一层镀金的琥珀,亮的惊人,“有时候世事无常,就是这么奇怪。我不仅对慕容珩这个罪魁祸首恨不起来,反而对他产生了同情。因为他也不过是一个受害者,我有幸长在爹娘疼爱的家庭,但是珩王殿下却只有我爹一个人。”
云歌深感同情地点点头,慕容珩的前半生都是在皇宫里面度过,要朋友没朋友,要亲人没亲人,舜的父亲于他而言就是唯一的亲人长辈。
“我原名是李元舜,但是自从那次火灾后,我就听从随军的母亲的话,假死在火海之中,改名成舜。让外人和那日刺杀的人认为李家就这样废了,也让我们整个李家顺利摆脱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本来还打算削弱李家势力的陛下也放弃了,毕竟就剩下一个年迈的老妇人,能有什么作为。”
李元舜淡淡地述说着当年的事情经过,虽然听上去不免唏嘘,但是还是让人难以想象就当时他那么个年纪,怎么会懂的这么多的道理。官宦之家也好,武将之家也罢,里面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常人可以理解的动物。
云歌转头继续看向了沙地上的慕容珩,他正安排着身后的护卫收拾被杀光的降卒的尸体,把一个接着一个的头颅都收拾进了袋子,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干透,化作了朱红色的污迹遗留在沙石之上,也只有这些血迹可以知道,曾经的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云歌不想继续看,回过头走下楼梯,顺着长长的街道返回军务府,推门而入。
脑子里总是翻涌出刚才看到的画面,就像是一幕幕可怕的幻灯片在轮番播放,让她心慌意乱。她按了按心口,曾经的自己也认为为了保全自身,牺牲任何人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亲眼目睹了这么直接残暴的斩草除根的现场,她只觉得有一种本能的恶心和呕吐欲望。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屋顶上方再次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在靠近。
比起上次的小心谨慎,这次她要放轻松的多,她漫不经心地朝上面说:“叫了你不要修补,怎么还没有搬梯子过来反而还在那里爬屋檐?”
但见上面那个空洞洞的打穿孔透着夕阳的余晖,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的金色斑点,把原来古旧掉色的房屋点缀的别有一番风景,一个黑色人头在地面的影子冒了出来,自下而上看过去,因为背光所以看不到人脸。
云歌以为是师煜喧在搞什么鬼把戏,就自顾自地躺倒了床榻,蒙头大睡,嘴里还
嘟囔着:“你个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淘气,快点修好啊,我先睡觉了。”
过了好半天,她都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云歌察觉到本来寂静的空气传来了几分不寻常的波动,似乎是有别的东西进入了房间。
她本来还是无比松懈的神经立刻都紧绷起来,她猛地坐起身子,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腰间那里的香粉,如果真的是有敌人的探子,她就会毫不犹豫把香粉撒出去。
但是她看到眼前的光点还是分布得益,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没有看到有外人的身影。
云歌皱紧了眉头,到底是去哪儿呢?怎的都找不到?她是的的确确有一种直觉,这里面有一个藏起来的人。
“是谁?”她压低了嗓音,正要继续查看,忽然,整个人都如同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定格不动了。
她终于知道这个闯进来的人是躲藏在哪里了,是在自己的背后贴着不动。
她缓缓地回过头去看自己的背后,就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下一刻,只感受到脑袋一阵疼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这般的大变故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下发生进行的,背后的人身着诡异的华丽袍服,脸带朱雀面具,把地上晕倒过去的云歌扛了起来,随即就身轻如燕地消失在房间内部。
他飞檐走壁,就宛如是插上翅膀的,三两下子竟然就消失在边城的房顶,就连他穿过城墙高地的时候都没有惊扰到任何人,就算背上放着一个人,居然还做到健步如飞。
大街上上慕容珩带领着刚刚处理完的尸首朝着杂物房过去,他交代着士兵把尸身埋进土壤滋润化肥,就转身离开。
虽然这种做法看似恶心,但是正是用了人体作为肥料才成功地在这些贫瘠的土地上种植出粮食,人体远比种种化肥都要有营养。
慕容珩经过街道的中心,朝着那些因为太过疲累瘫软到地面的士兵走了过去,厉声呵斥:“你们不要以为刚刚赢了那场仗就可以一劳永逸,日后我们还要去征战澜沧国。今夜好好休息!明日继续训练!”
本来还是松懈休息的士兵纷纷站起身,士气高涨地回答:“是将军!”
他回到军务府,却看到了一片漆黑,根本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的样子,顿时就心生警惕之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房门前,一脚踹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