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家里很不容易么?”默苓心里的某处,不自觉地柔软酸楚起来。
这个男人,也算是白手起家啊!
亲耳听过邝长乐讲述,和亲眼看见这个男人瞬间感伤而又脆弱的表情,完全是两回事。
此刻,默苓完全是一种很想安慰他的感觉。
平时坚强的硬汉,一旦卸下伪装,总是格外地惹女人心疼!
很自然地,邝长天讲起自己少年时的事,父亲如何早逝,撇下母亲和两个年幼的儿子。而长天虽然幼小,却不忍看寡母幼弟受苦,早早地就开始创业打拼,受尽了艰辛与冷眼,却习惯了回家就封闭自己,只用笑语欢颜,去安慰母亲,哄骗弟弟,渐渐的,竟觉得与家人隔膜;反倒是长乐,虽然放纵不羁,却与母亲最亲,也最得母亲的偏爱!
还记得有一次他加晚班回去,刚挣来的工资,却在一个小巷子被人抢去;他伤心地回到家里,却发现母亲闭着眼,和长乐一起躺在床上,爱恋地为他摇着蒲扇,嘴里轻轻地说着:“孩子,你受苦了,这么热的天,也不能让你扇电扇……”
那一刻,他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他多么想,躺在母亲身边的是他,被抚慰的是他,可是……因为他是老大,他不能!
他终于擦干眼泪,默默地躺到黑暗中。
虽然母亲醒觉,来到他的身边,他心里,始终觉得凄凉,而苦涩。
什么是家?他虽然拼命撑起一个残破的家,然而他的心里,
却始终是不完整的!
听完他的讲述,默苓终于明白,他这样一个功成名就的大企业家,怎么会那么关注孤儿院的一群孤儿,因为自小在心灵和成长上,他也不过是一个流着孤星血泪的孤儿而已。
也因此,她明白,他为什么对于广告词,那么强调要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旅客在每一个房门上轻敲
终于找到回家的门
想必,最缺少什么的,也最渴望什么吧?
在那一刻,她终于理解了那个苛刻得近乎无理的男人。
想必,在他的心中,也有一种对于真情的执着吧?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那个雨天里,撑着雨伞,默默地伫立在一个坟墓前的男人背影,是那么孤单,萧瑟。
怀着这种心情,她忽然伸出一只手,盖在他正开车的手上,真挚地说:“长天,相信我,你会找到的!”
“什么?”他莫名而又撼动地望着她。
“没什么。”她却促狭而又羞涩地笑了。
望着远处那温馨而又迷蒙的万家灯火,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快些回到家里,把她的感觉写下来。
接下来的路程,顺利而安谧。
两人虽然再没有交谈,却自有一种安闲与默契,弥漫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