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盐运使,怎么能够弃兄弟于不顾。再说我还要留下来查清昨晚那老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听了东方烨的话,东方又儿又看向冷语新,眼中尽是不舍。
花麽轻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红色的瓷瓶,“只有三粒。”语毕,将药瓶中的药一一倒出,一一放在东方又儿、冷千柔手中,“这是可以防止鼠疫的药,吃下它可以防止病毒侵体。”
这么说,她们母女可以留下来了?东方又儿急忙将药丸塞到女儿口中,自己也将药丸急急吞下。
花麽能够以撷坤殿西陲八场场主的身份出现在冷语新的身边甘愿作妾,说明冷语新断然不是七皇爷的人,东方烨也不笨,隐隐有了感觉,他将最后一粒药丸递到冷语新手中。“你比我藏得深。”一直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又儿母女相随。如今总算明白了,大哥是想成全冷语新一家三口团圆。那样的话,冷语新一定是大哥的人,冷语新活着,对大哥的事帮益会更大。
东方又儿纠结的看着那粒药丸,现在才醒悟,还有一屋子的人需要它。而与她最息息相关的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够吞下那粒药丸。
冷语新将自己手中最后的一粒药丸送到老军医面前,“这几天,都要看你的了。如果你感染上了,那些兄弟就都没指望了。”语毕,不待老军医反对,已是将药塞进了老军医的嘴中,迫其吞下。
老军医含泪哽咽说道,“大人将生的希望留给下官,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冷语新又转头看向擎苍,“我怀疑这事和林府台有关。只怕我们的消息还没有通报到,他的兵马就要赶来将这里围死了。你快走,时间不多了,速去通知卓元帅派兵马来解围。”
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擎苍急忙揖手而去,瞬时间就消失在了一众人的眼前。
果然一如冷语新所料,擎苍方方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自贡地区府台林文定的兵马已是包围了驿站。只许进,不许出!
这也太欲盖弥彰了些。这里报信的还未起脚呢,那边就来人围驿站了?东方烨心中有底,揖手笑道:“这里的一应生活起居食物、药物有劳林府台了!”
林文定站在百步开外,作揖说道:“东方大人这是哪里的话。不说东方大人是国之栋梁,只说就算是小老百姓出了这等事,下官也得马不停蹄的赶来,将事态控制到最低损失。东方大人、总督大人尽管放心,这外面的一应事,都有下官照应。”
照应?东方烨心中冷笑,他也不笨,只是在京中总有东方随云的照顾,是以事事顺心未遇挫折,如今方来自贡就遭此大劫,联想到昨天林文定未派官员迎接,今天林文定的快速包围驿站,他就明白了,看来,林文定是要置他们予死地了。
一如东方烨所料,很明显,林文定是想将这被围在驿站中的一应人往死里整。一日三餐的饭菜虽然送得及时,但药物却总有些拖拉。东方烨、冷语新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急忙将那些伤亡严重的和未感染的人隔离开。将那些感染者咳嗽出的血痰掩埋起来,所有的人分碗而食,用过的碗筷都用热水消毒。
虽然考虑得面面俱到,但御林军中仍旧倒下了一批又一批的人。眼见事态严重,冷语新全然杜绝了东方烨和病人接触,事事亲为。
东方烨虽知道冷语新是为了他好,但好歹他也是朝庭大员,是以总想亲历亲为。每每此时,冷语新就会拿出总督的身份压制着东方烨不允他出外接触病人,即使是和林文定打交道,冷语新也一肩承担。两天后,冷语新不幸感染上了鼠疫,全身抽搐着躺在床塌上。
东方又儿死活不肯将冷语新抬到病区,仗着自己吃过药丸,硬是将冷语新留在了自己的房间,“我们夫妻好不容易团圆,死也要死在一处。你们都出去,我来照顾他。”
“我要照顾我爹,小柔要和爹在一起。”
老军医本就感念冷语新的让药之恩,当然不希望将冷语新抬到病区,因为抬到病区的人虽然经过治疗,但没有一个活下来的。既然这对母女吃过药丸,她们要照顾就由着她们照顾罢。“这位夫人放心,下官必不会透露此事。吉人自有天相,总督大人仗义豪爽,想来老天会让他逃过些劫。”
东方烨被花麽拦在房外,不能得知冷语新的病情,只得急急的吩咐军医,“老军医,麻烦你了。”
“东方大人放心,只要有下官一天在,下官定然每天来为总督大人治疗。倒是大人你,不能再操劳了,免得感染上了,那这剩下的几十号御林军兄弟就都没指望了。那些枉死的兄弟也没人替他们报仇了。”
被围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期待着能够避过此劫,为死去的那些兄弟雪冤。东方烨点了点头,“放心。擎苍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转眼已过十天,冷语新奇迹似的不再抽搐了,也不再咳血痰了。老军医直称这是奇迹。“想必是这位夫人照顾得细心的缘故,再加上这里没有交叉感染,是以总督大人能够活过来,真是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
听到老军医说冷语新能够活过来,东方又儿哭得趴在了病榻前,“语新,语新,你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因了冷语新好转,老军医用中药熏了病房后,允许东方烨进来。花麽、百里建弼二人亦是尾随了进来。
“东方大人,下官还要去给另外的地儿熏药去。”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东方烨长吁了一口气,在这位尽职的老军医的协助下,剩下的数十号御林军再也无人感染上了,再过两日,如果没有高烧现象者出现,也就是说,他们都成功的渡过了鼠疫之劫了。
眼见花麽全无防范的坐到病榻之上,依在冷语新的身边,“你你你……”东方又儿指着花麽说不出话来。大方的女子见过,这般大方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可又不能说,再怎么说人家救过三哥,又给她们母女吃了救命的药丸,母女才有照顾冷语新的机会。
十天的相处,花麽也明白了冷语新在东方又儿心中的地位,是以决定不再隐瞒。再说那位东方烨似乎有些感觉了,要不然不会这般任由他的妹子照顾冷语新,“知道你前夫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为什么会爬上漕运总督的位置?”看出东方又儿眼中欣慰的眼神,花麽笑道:“不要告诉我,仅是辛勤可以说明一切。”
难道不是辛勤吃苦的原因吗?东方又儿疑惑间,只听花麽说道:“入朝为官,不管你是贪官还是清官,不管你是有才还是无才,只要你跟对了人,那么仕途一般都会坦荡无阻。”
跟对了人?谁?东方烨已然明白了,但东方又儿不明白。
“你前夫还算是个痴情种子。也正是因了他的痴情。天授十二年的春闱,他能够中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