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皎月刚离了地平线,柔柔的月光照向薄薄的窗纱,拉出长长的月影。
飞琼颤颤巍巍扶着床沿站起,无力的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微摆的树影,耳边不断盘旋着延嗣的话语:“你我注定今生无缘…今日之后如同陌路…阳关道,独木桥,只凭各自的命数…”不由得肝肠寸断,痛入骨髓。她支撑着羸弱的身子,蹒跚着走出房间,穿过回廊,来到碧潭边失神坐下。
皎月伴着孤影,显得万分凄清悲苦。
忽然一阵对话声从不远处传来,飞琼身子一震,侧身隐没在碧潭边的假山石内。
“丞相…”
一个是再熟悉不过的爹爹的声音,另一个…除了潘仁美还会是谁?飞琼心自一惊,暗道:潘仁美来到眠柳山庄与爹爹商谈议事,莫非又是想对天波府不利?不可以,我绝不能再让他们伤害天波府任何一人。飞琼想到这里,不由将凄酸的心事暂放一旁,屏气凝神。
只听杜青云阴沉的声音响起:“此次琼儿无端被令公子欺负,不知丞相作何解释!”
“杜老弟,老夫实在有愧!那畜生竟使用如此下作手段,令贤侄女倍受委屈,实不可恕。老夫早已命人将他严惩。还望杜老弟卖给老夫一个薄面,饶那畜生一回。改日老夫定捆上那畜生前来贵府向贤侄女磕头赔礼。”
“哼,丞相既有心赔礼,我也不愿再得礼不让。只希望丞相日后严加督促令公子便也罢了!”
“一定一定!”
躲在假山后面的飞琼此时早已手足冰凉。原来那幅图竟是潘豹这个恶贼处心积虑的诡计!她想起今生今世再无可能与延嗣相见,不由在心中翻涌起无数恨意。她咬牙切齿的正欲离开,却又听见爹爹与潘仁美的对话。
“日前我主有心一赏中原风光之事,想必丞相亦略知一二。中原地大物博,货源充足,我主早有囊括之意,料想丞相自是心知肚明。若丞相可以从中加以疏通,我主言明,事成之后丞相便可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不知丞相可愿为我主略尽绵力?”
“老夫能得辽主赏识,实乃老夫祖上有灵,亦是老夫天大之福。杜老弟但请放心,此事老夫早有谋划。”
“丞相既已成竹在胸,小弟也无需多说。不过丞
相也该明白,虽然丞相足智多谋,但我主心中那根尖刺却仍未能拔除,这也是令我主日夜忧烦,寝食难安的缘由。所以还须劳烦丞相多多费心…”
“辽主如此抬爱老夫,我潘仁美实该感恩戴德。杜老弟,请代老夫通禀辽主,一两月间必有所动!”
“好!到时你我只需里应外合,大事必成!”
飞琼越听越觉心惊,她借着皎洁月光望着爹爹与潘仁美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想:爹爹话中所指必是天波杨府无疑,无论如何我也要阻止爹爹!我不会再轻易离开!
她闪身离开假山,的双眸射出一抹抹惊艷的光彩…
“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轻易离开!”
延嗣恍恍惚惚似乎听见飞琼执着坚毅的话语,心内一揪,‘啊’的一声翻身坐起。
窗外已蒙蒙发亮,延嗣使劲揉揉双眼,这才恍然明白,那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他自嘲的一笑,走到摆放庭训家规的香案前,正欲服从父命,继续每日四个时辰的跪地反省。忽然‘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接着传来婢女竹儿的俏音:“七少爷,七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