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木叶轻摇。
浓荫似盖的古树林间,传来阵阵鞭哨及刷刷剑响,伴着声声娇斥回荡在寂静空蒙的五台山落雁峰顶。
一条绿影似一抹轻烟踏着木叶飘纵而来,落在林间翩翩舞动软鞭,软剑的黄影与粉衫面前。
“清妹,你一定又赖床了,是不是?我和岚儿都已经等你一个时辰了。”粉衫执剑的美艷少女收势玉立,轻轻拧了拧绿衣少女的粉腮。
“就是啊,清姐姐,”黄衣少女将软鞭别于腰际,拉着绿衣少女的衣袖娇声道:“你还骂人家偷懒呢。哼,岚儿回去禀告师傅,看师傅怎么罚你。”
绿衣姑娘一撇嘴,轻笑道:“霜姐姐,岚儿,你们尽管去见师傅。总之是师傅她老人家命清儿下山探望二婶婶…”绿衣姑娘故意顿了顿,接着道:“慧远大师云游边关,临走前收到了五哥的信函,信里说…”
“信里讲了什么?”两位少女情急之下打断清儿:“你快说啊!”
“清儿偏不说!反正师傅又没准许你们下山。”清儿眨眨眼,促狭地说。
“姐姐,别睬她。”岚儿甩开清儿,走到霜儿身边道:“岚儿才不信师傅会这样说。姐姐,咱们现在就去找师傅。”岚儿说完,看也不看清儿,拽着霜儿就走。
清儿见岚儿气鼓鼓的模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好不害羞,一心只想着三哥四哥,不过就算你们下山,也见不到他们的。”
“为什么?”霜儿岚儿同时惊了一惊,不由自主异口同声问道:“他…他们怎么了?”
“他们啊…”清儿见霜儿岚儿一脸的担忧焦急,拖长了声调说:“他们都在军中,暂时不能回去,府里只有五哥与两位嫂嫂陪伴二婶婶,所以师傅受大师的嘱托,命咱们下山。”
“真的?”二少女忍不住喜形于色,两人迫不及待转身要走,却听清儿又一声脆笑:“包裹与马,清儿早已准备妥当,你们还要往哪里去啊?”
踢踏马蹄随着叮当作响的铃声远远的向汴梁城驰来。多时不曾
踏足京城的紫霜韩清与云岚望着近在面前的繁华热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她们轻轻纵下,牵着马缓步行来,见城门两侧各有两名守城兵卒把守,一个挨一个的正盘问着来往人群,三人牵着马,紧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通过了关卡的询问,走进了城。
甫一进城,就见城门前里三层外三层拥围着许多人。岚儿性急,三下两下便挤了进去。原来城门前贴着一张招募新兵的告示,岚儿一目十行的看过便又挤了出来。她看看满脸疑惑的紫霜和韩清,顽皮一笑,拉过二人轻声嘀咕了一番后,三人便牵着马,寻到一处名唤‘福运’的客栈,暂作歇息。
半柱香的时间,从福运客栈内走出三位美艷俊俏的书生,三人将马暂寄在了福运客栈内,然后相视一笑,轻纵而去…
百里较场之内,人头攒动,群情激勇。这正是右领军卫大将军杨业所统领的杨家军在招募新兵。
三面分别印有‘青龙’、‘白虎’、‘朱雀’的辉煌旗帜迎风招展于白云青天之下,尽显万般威武。三面旗下又分别设有三条,间用青、白、朱三色锦绳隔开,有志报国从戎的人都可在这三面旗帜所代表的三营内报名。
此时,身着一袭月白银衫的延嗣正站在‘青龙’旗下,仰望头顶无垠的苍穹,目光中频频闪动着一缕神光。他看着眼前踊跃的人群,情不自禁心生激奋。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身为杨家男儿的荣耀与职责。他凝思片刻,走到正在登记新兵入伍的齐跃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接着穿过人群走出了较场。
忽然一声极其耳熟的轻声‘哎哟’传入延嗣耳畔,他不由自主的一震,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离较场不远处的一块洼地上匍匐跌倒一个人。延嗣不及细想,慌忙走上前扶起那个人。一双曾让延嗣魂牵梦萦的眼眸立时紧紧勾住了他的魂魄,令他陡然一阵恍惚。他盯着那双眼眸,忍不住叫出口:“小琼?”却又立即摇了摇头。
眼前这个有着一张死板生硬面孔的青衣少年,除了那双像极了小琼的眼眸之外,其他再无一处与小琼相似。延嗣自嘲一笑,再看了看斜靠在自
己臂弯中不停发抖的少年,不知为何竟突然从心底涌起阵阵绞痛与怜惜。
他抬起手摸了摸青衣少年滚烫的额头,轻声呼唤:“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了?可是患了重病?”
焦虑担心的话语令那少年更是发抖不止,他久久地凝视着延嗣,不说一句话。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延嗣感觉到那少年无法抑制的颤栗,柔柔的笑了一笑:“我这就替你去找大夫。”延嗣说完,轻轻的扶着少年回到营房内。
此时被延嗣向大哥、四哥央求调派到青龙营的于财正在营内替延嗣整理兵书札记。见延嗣忽然带进一个面如白纸的陌生少年,于财不禁紧张万分:“七少将军,你这是?七少将军,你知道军律严禁闲杂人等擅入军营…若是被杨将军知晓你无视军律,擅带外人入营,你一定会被处罚。即便是杨将军不知,大少将军那里也无法交待啊。”
“小于!”延嗣笑笑:“你不说我不说,将军怎么会知道?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相信大哥一定会体谅我的。好了,你别罗嗦了。快去请李郎中过营,这位小兄弟象是发了烧呢。”
于财无奈,只得领命而去。延嗣见于财走了,便亲自端来一盆水,又绞了毛巾,敷在青衣少年的额头上,轻言道:“小兄弟,你忍耐一下,郎中马上就来。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倒在较场外?”
青衣少年惊了一惊,哑声道:“我叫王…王京。我听说这里正在招募新兵,所以赶来报名,谁知前夜不小心淋了雨,结果就倒在那里。”
“哦,原来是这样。”延嗣点点头关心地说:“小兄弟,你家在哪里?我可以吩咐他们送你回去,等你康复,再作报名的打算也不迟啊。”
“我…”王京顿了顿,忽然哽咽道:“我…我没有家了。”
这句话说得延嗣不由又抽痛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只以为自己很是同情这个叫王京的少年。于是便不假思索地说:“这样吧!小兄弟,今日你先在此歇息一宿,明日我再领你前去报名,你看可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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