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还是小心的好——”坐在副驾上,我这样叮嘱他。
“放心吧,再过几十分钟,雾就散了——”他这样说着,加大了油门。
(梁明远心里一动:看来,这少妇还真是宋姐的孪生妹妹——)
过了几分钟,我的这位兄弟,一路疾驶之余,还吹起口哨来。口哨,是曲子本来是没有歌词的,唉,那时候,听到他那洋洋自得、穿透车窗的口哨声,我忍不住,就像跟舞厅里的伴奏一样,轻轻的哼唱起来了: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几声和“狼”相关的口哨声与歌声,静夜里听来,脊背上不由得掠过一阵寒意。
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宋娟恨恨说道:“你们,你们这两个家伙,大雾天,一个吹口哨,一个唱歌,真是活见鬼了。唉——”
听到这句话,梁明远心头像是被钳子猛扭了一下,钻心的痛。
“唉——”的一声长叹后,万志富缓缓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呢?现在,我也不想再去辩解什么了;要怪,就只能怪我和那位司机过于自负,太疏忽大意了!当时,速度太快了,当他发现前面有人的时候,要刹车,已经来不及了。那一瞬间,随着一阵剧烈的后仰,我看到一个青年男子向前一扑。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心头一震,觉得整个天地都已经翻转过来了!唉,如果,如果当时——
静默了好一阵子,宋娟慢慢说道:“那位青年,为了保护我姐姐,自己,自己却——”
万志富接过话:当时,一阵急刹车后,我们也下了车。鬼迷心窍的是,当时,那位司机见四周没什么血迹,就淡淡的说道:“大概,大概只是暂时的昏迷,没什么事的,我们走吧,那边催货催得很紧——”当时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车是他开的,车也是他的,他本人都这样说了,我又何必找事情做呢?就这样,我就跟着他回到车上,继续往前走。
车子开动后,我总觉得有人在指着我的鼻子,在大声的质问我,在点我的脊梁骨。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我下了车,然后打电话给120唉,如果——
宋娟问道:“当时,你不叫那家伙一起下车吗?”
万志富这样回答:当时我也叫他一起下车,他这样说:“要下,你自己下——”劝了几次之后,我发现他已是铁石心肠,多说也没用了,只好一个人下了车。
过了一会儿,宋娟这样说道:“当时,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不过,当时,头脑太简单了,只把你这家伙往活雷锋身上想。哦,后来,交警和公安,都没问过这方面的问题吗?他们,一点儿都不怀疑你
?”
万志富轻轻的嘘了一口长气,缓缓说道:这条公路,当时也没有监控;而且,那位年轻人身上,也没有太多、太明显的伤痕。大概,大概就是这样吧,最后是不了了之了——
“哦,我想起来了,”宋娟接过话,“那位年轻人,不是本地人,家里也没什么人了。看来,既然受难者的家属都不出面,有关方面也就没往肇事逃逸那方面去想了——”
“其实,恐怕还有一个原因,”万志富接过话,“医院方面的报告显示,那青年身上也什么致命的创伤。因此,就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当时,他的身子比较虚弱,而且,此前,可能有某种慢性疾病——”
(梁明远暗自思忖道:“极度虚弱”倒也有几分道理,一整晚情意绵绵之后,宋姐和他本打算回去休息的!至于“隐性疾病”,自己也见到当事人,不便妄下结论。)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只听宋娟说道:“再怎么说,那家伙和你,都是有责任的!”
万志富接过话:“责任,肯定是有的;要不然,我就不会做噩梦了——”
“我,我想问你,那家伙,到底哪儿去了?”
“从那一天之后,我和他,就再也没联系过。”
“是,是真的吗?”
“是真的,骗你的话,天打五雷轰。”万志富发誓道。
“哦,我再问你,那家伙,后来有什么消息吗?”
“听说,听说,后来在一次交通事故中重伤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