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孙医生没再说话。虽然觉得这对夫妻逼走女儿是自作自受,可大冬天的,外面下着大雪,两位头发半白的老人冻得瑟瑟发抖,裹着床破被在走廊里过夜,任谁看着心里都好受不起来。论起来,秦母还比她小两岁,可却头发斑白,形容枯槁,看着比她大了十多岁,有时候她都觉得心里怪不是味。
要是那小姑娘自个不计前嫌,愿意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女儿回家
在购房合同上签完了字,随手打开手机刷围脖的秦珂便在热搜的尾巴上看到了这条消息。
“……燕妮,我们知道错了。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你原谅爸爸妈妈吧!当时医院给旭旭下了病危通知书,我们鬼迷了心窍,才说了那种话,哪能真把你怎么样啊?燕妮,你回来吧!”
视频里的秦父声泪俱下,真心实意。憔悴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他满头白发,腰背佝偻,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哀求。晚年丧子又失女的农民老父亲形象鲜活,让人不忍淬听。
果不其然,下面已经有了不少评论:
“都这么可怜了,女儿就回来看看吧。不管爸妈做错了什么。好歹生养了一场,父女没有隔夜仇啊!”
“弟弟好像是快不行了,姐姐好歹送弟弟最后一程吧。不管怎么样,到底是亲爸妈啊!”
“唉,农村就是老思想,其实也不能怪这对爸妈。家境这么不好还送了女儿上大学,其实他们已经很爱女儿了,也不要太苛责他们。”
“那对爸妈不是希望孩子都能活下去?女儿现在不理解,等以后当了爸妈就知道了,换位思考吧。”
“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养大,付出了很多心血,谁会杀自己的孩子?父母辛苦养了你一辈子,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拿气头上的话当真,可真有你的。”
“不要说爸妈那都是气话,就算是真的那也情有可原。弟弟都要死了,父母都跪着求她了,她还一声不吭,简直是冷血自私至极。这种爸妈杀了也活该。”
……
看到这些评论,秦珂气得浑身都在打颤。借口身体不舒服去了洗手间,她扶着洗手池的台子,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喷涌着愤怒:“活该?凭什么?我是个人,是个独立的人!不是他们的器官或者什么私有财产!凭什么他们道个歉就完事了?我不稀罕他们道歉,我要他们偿命!”
要是道歉有用,还要法律干什么?
“阿珂,不用管他们。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同样看评论看得直皱眉,舒曜轻声安慰道。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群未经他人苦,便劝他人善的网友,站在道德高地上,肆意评价受害者的选择。不是每一个家庭都是美满的,不是每一对父母都爱孩子。这些网友显然不懂这个道理。
拿抽纸擦了擦脸,秦珂匆匆和销售顾问道别,婉拒了她一起喝咖啡的邀请。
从包里摸出了口罩,秦珂低着头坐到了公交车后排,忍不住去刷那条热搜,肩膀止不住地发抖。险些坐过了站,她浑浑噩噩地回了租住的小区,却又差点走错了门。
“阿珂,没事。”见秦珂半天都没码出一个字来,舒曜柔声道,“我们过得很好,他们再怎么说也管不到我们身上。”
“舒舒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放下鼠标,秦珂委屈又愤怒,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是他们生的,他们就能随便杀了我?”
“不用理这些地底下爬出来的。”舒曜道,“他们是法盲。”
现阶段法律确实有不合理的地方,有些人不思完善,反而试图把法律和孝道混为一谈,殊不知人生来平等。生育是父母的选择,孩子并不欠父母什么。
啜泣着点了点头,秦珂应了,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两个小时统共码了两百来个字,她心神不定,每隔两三分钟便刷一次微博,整个人都处在崩溃边缘。
“阿珂,放松点。他们说什么都和我们无关。”舒曜道,“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该买房买房,该写文写文,隔着网线,他们能拿我们怎么办?”
“可是舒舒姐,他们不会人肉我吧?”什么都写不下去了,秦珂哭道,“万一秦建华和周彩云再找过来怎么办?”
听她这话,舒曜也皱起了眉。以秦父秦母上辈子的疯狂,难保他们干不出来这种事。想了想,她道:“阿珂,你微博回应一下吧。”
第73章(二)拒绝给绝症弟弟捐肾,被母亲勒死的姐姐
拒绝给弟弟捐肾女孩回应
在昨天的热搜底下留了自己的围脖,秦珂也发了篇小作文。
“……那天回去,你们商议的谁拿抚恤金、谁来认罪,我都听到了。秦旭想活,我也想活。为了活命,我辞了考了两年才考上的工作,漂泊在外,颠沛流离,连做梦都是被你们逮回去,送到手术台上割肾。你们口口声声说想我,究竟是想的是我,还是我的肾?
秦旭想活,我也想活。什么时候秦旭不需要肾了,我什么时候才敢回去。你们的赡养费我会给,但那得等到你们丧失劳动能力,不能顺着我的银行卡号来抓我回去割肾的时候。如果你们再来找我逼我,我还是那句话:我已经签了遗产捐赠书,去世之后遗产全部捐赠给慈善组织,遗体不捐献,尤其不捐给近亲属。”
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