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院内很快便走得只剩下三两个人,其中一人见顾怀谨仍俯首案上,不由出声道?:
“天色已晚,顾大人还?不回去吗?”
话音刚落,便被另一人打断,目露鄙夷地撇了顾怀谨一眼,说:“李大人说笑了,这?顾大人笃实好学鞠躬尽瘁,废寝忘食更?乃常有之事,岂非吾等能比的。”
语气亦是颇为阴阳怪气。
只可惜,仍俯首案上的顾怀谨头也未抬,仿佛没听见般,惹得那?人冷哼了一声,一佛衣袖便走了。
半响,空气恢复寂静,夕阳的余光投射进来,照耀不到的角落显得愈发昏暗。
顾怀谨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缓缓叹了一口气。
其不为所动的模样,似乎已然司空见惯,提不起任何?反驳的士气了。
或许是被那?高尚书事先分咐,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嫉妒,或看他不顺眼,总之事已成定局。
有时候,顾怀谨亦是有些?埋怨的,恨那?高尚书得理不饶人,甚至生?出胆大妄为的心?思,可恨圣上被奸人所惑,看不到他们这?些?忠心?不二?之臣。
也只有这?个时候,顾怀谨才流露出一丝尚未被磨灭的骨气。
在太阳完全没入沉霭前,顾怀谨终于踏出翰林院的大门,朝宫外而去。
只是在途经御花园边缘的小?路时,平常杳无?人迹甚至连太监都不愿走的偏僻小?道?,此刻却屹立着一身奴仆模样的人影。
顾怀谨顿了顿,许是有事儿经过而已,便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去。
同时余光观察对方,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容,却也未身着太监或侍卫的服饰,神情间不免生?出了一丝疑惑。
但疑虑归疑虑,顾怀谨却没有好奇的意思,而上一次的好奇已然令他丢了上进的饭碗,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然而,正当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双方距离愈发接近,就要越过对方之时,忽然伸出挡在前面的手臂成功令他止步。
“顾大人。”
奴仆模样的人微微低头,姿态不卑不亢。
“我家公子有请。”
顺着对方的手势,往侧方看去,在另一条岔道?尽头,被假山环绕的凉亭顿时映入眼帘。
以及,那?坐于凉亭之中,洁白的衣袍交织着垂落下来的乌黑发丝,单单只是一个侧脸,便足够令人惊艳。
顾怀谨回过神,纵然从未见过,但当视线落在青年坐着的轮椅,与此处环境,便该懂得对方的身份,几欲呼之欲出了。
再看了眼依然做着请的手势的奴仆,顾怀谨踟躇片刻,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世子。”
走入凉亭之中,顾怀谨对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拱手做辑。
不管怎么样,于身份上顾怀谨自然是低了一头的,一方乃贤亲王之世子,一方不过翰林院内一名普通学士。
只听潺潺流水之声响起,却是青年拎起了石桌上的茶壶,倾倒,清澈细长的液体倒入茶杯内,香味弥漫。
“顾大人倒与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