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现在看起来整齐多了,不知道掌事大人是否满意。”
“唉,咱们现在是戴罪立功,就期盼着大人不要把我们的官职撤销,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越愁眉苦脸,他家世代做小吏,哪一代都不像他这样倒霉。要说贪污受贿,他确实干了,但是也没有大贪啊,也就几斗米,几尺布的贪。还有说他消极怠工的,又不是他一个人这个样子,勤政爱民的官反正他也没见到几个。结果就他现在被下派到鸟不拉屎的小县城,专门抓在街道随地大小便的人和牲畜,随时都有被不讲理的刁民殴打的危险,真是苦不堪言!
同行的王武苦笑着说道:“哎呀,咱们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那些跟流民们打交道的,不是更痛苦?蛮夷之地来的流民,连官话都不会说,我一个远方兄长,居然被逼着学了蛮夷方言,呵呵,咱们就知足吧!”
每天他们都要打卡,每七天还要迎接考核,他们抱怨再多,也不愿意从此被罢免,之得硬着头皮干活。
说话间,就有一个中年汉子偷偷解开自己的裤子,还没酝酿好尿意,就被张越等人一把抓住。
“敢随地大小便,罚款十文,随我打扫公共厕所去吧!”
此时的张越,看不到一丝消极怠工的样子。这可是他维持许久的集市,谁弄脏它,他就跟谁急!
王武无语了,也没见他哪里不乐意干这些事情啊,明摆着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
不过别说,这种考绩还真是让人不由得负起责任来,他们虽然是被下放了,但是待遇比以前还好一些。。。。。。
此时的沈黎端坐案前,听各地的公文汇报。
“。。。。。。流民大多已经被安置下来,因着水果罐头的工坊已经开设,第一批水果罐头已经换取隔壁应州的去岁陈粮,所以救济粮下放地非常及时。。。。。。各地小吏已经开始维持集市的秩序,不日新开设的集市就可以投入使用。。。。。。铁矿开采的人员已经确定,只是参与管理的人员还是不够。。。。。。”
沈黎笑道:“看来诸位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日夜前行,为的不过是有朝一日,生存在这片土地的百姓,能够享受我们努力的成果。只是,还有一些部分,我们需要做到细化。安置的流民是否真的得到了救济粮,村官中有没有存在蛀虫。。。。。。集市建设的进度是否过□□速,其中不足之处,仍需继续观察。。。。。。非正式官吏可以参与铁矿管理,但是不允许涉及到核心,管理铁矿开采的人员是否有过开采经历,专业的事情不容许行外人员参与,记住,宁缺毋滥。。。。。。”
下面的官员点头称是。自从沈黎独掌蓟州,下面的官员是一天比一天乖顺。沈黎可不是上一任城主,他简在帝心,更是将掌军将军陈一哲收服,对蓟州的掌控一天比一天深。
城主府的议事堂,从早上就开始运作起来,这处曾经冷清的议事堂如今热闹非凡。沈黎预备上奏的奏折,也慢慢变得厚实起来。这片天地是广阔的,沈黎非常感谢皇帝陛下对他的看好,也难得觉得异常自由。
沈黎大刀阔斧地处理了不少蛀虫,不少官员都觉得沈黎太过较真。只是沈黎不得不这样做,一个城主的威信,不是靠着做几件好人好事,就能确立起来的,所以沈黎难得痛下杀手,在蓟州最繁华的地界,处理了一些做过严重触犯律法的罪犯,其中不乏官宦世家以及当地豪商。
至于犯事的小吏,如果没有犯过大错,比如被人举报干活消极怠工,或者有过贪腐行为但是不严重的,现在大多被下派到民务所下面的“街道办”,做基层公务员。他们识文断字,为人油滑,因此维持新开设的集市的秩序,安全,以及卫生的工作,做的还算不错。
沈黎也觉得他们的工作给接下来的集市管理带来了巨大的好处,可是他们当初尸位素餐,多少百姓因为这样的官员过得苦不堪言,因此沈黎并没有打算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们。街道集市的管理才刚刚起步,基层干部奇缺,还是多安排些苦活累活,才能让他们长长记性。
古代的经济发展首先就要看政策,政策一旦有宽松的迹象,农业商业都会更加繁荣。沈黎扛住了压力,上奏减少了蓟州两年的赋税。不过,怎么说都得将蓟城九成的百姓都安顿好了,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发展农业商业。百姓居无定所,谈论蓟州的发展确实不够现实,所以目前沈黎的所有工作都属于准备工作。
沈黎处理完最后一本公文,便唤来营造司典史问询:“一座普通民房,用水泥建造,造价几何?”
营造司典史魏萧答道:“若是材料全靠买进,最少五贯。若是水泥无需买进,不过三贯。”
沈黎点点头,魏萧此人十分稳妥,将建造厂房以及建造民房一事交给魏萧,他很放心。
沈黎拍了拍手,就有人将三个看着就沉重的木箱抬出来,魏萧猜到沈黎的意图,拱了拱手,“大人,若是流民建造,造价又能低上一成。”
魏萧明白,沈黎对建造工坊很有自己的一套,一旦在荒芜的地方建造了这些,那幽州很快就可以繁华起来,他沉稳的面庞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沈黎笑道:“既然交付给你,我便不必多言,三月的工期,希望你尽快达成我想要的结果。选址,图纸,水泥进货途径,已经写在箱子里,你自行查看。只一点,我需要事无巨细的账本,你是个细致的人,不要被底下的人带累了。”
魏萧先前的手下,是他母亲硬是要他提拔的,他无力拒绝母亲提拔她娘家的废物点心,若不是他看得紧,这次被砍头的,也会有他母族的人。若不是沈黎惜才,他这会子应该也被下放到其他县城去了。不过沈黎的严惩,也让他在家里有了清净日子过。毕竟现在官员选拔,除了笔试还有面试,带着户籍证明去考,不存在走后门这一说了。
魏萧拱手道:“必不辜负大人”
沈黎放下心来,安心下班了。
他吃着闻柏鹤给他寄过来的点心,悠然地走在街上。他如今的人气,在蓟州肉眼可见地高涨起来。他生得一副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又是难得的好官,与百姓又没有架子,街上卖东西的叔叔伯伯们都将他视为自家儿郎,只是因为他到底是个官,才不敢造次,可遇见他,总忍不住在他买东西时,多送些给他,沈黎拒绝都拒绝不掉。现在出门,他是不敢空着手了,因为空着就会有姑娘故意塞些孩子吃的糖人,或者鲜花给他。沈黎无意中跟某世子说过这件事,某世子的醋坛子瞬间就被打翻了。
沈黎想起世子的来信,与寄过来的礼物,就不由得眉开眼笑,俊逸的笑脸又看呆街边的少女。她们羞涩地偷偷看沈黎,大胆些的少女甚至会直接放声歌唱。北地的女儿的歌唱声嘹亮又热情,感染着这片正在复苏的古老土地。
沈黎忙碌的时候,沈来秋没有宅在家里,虽然家里新出生的两个小娃娃确实招人喜爱,可到底不能一直围着孩子转,他的铺子在蓟州已经开设了三四个,若不是沈黎借给他一些人手,他估计到现在还忙得脚不沾地。甚至余氏也开始慢慢走出宅院,每日花半个时辰用来与沈黎手下官员的家眷交际。
余氏一贯是个极温柔且好相处的人,有人在她面前搬弄是非,说一些刻薄话,她虽面上不显,私底下却有意识地远离这类人,还对受欺负的对象加以安抚,久而久之,大家就都知道,沈家夫人不爱听这些内宅里的见不得光的东西,也不爱看人耍内宅功夫。余氏的耳根子清净的,那些夫人们却愈发尴尬了——沈家夫人不爱听这个,也不爱听戏,那究竟跟她说什么呢?
余氏很快找到了一个好的话题,契机是一个□□娇的女孩。
王春娇是户房典史王江寒的女儿,不过王江寒事务繁忙,加上女大避父,他是不怎管教自己的女儿的。却说这位王小姐,确实是府上唯一的小姐,只不过自从亲娘因病去世,家里就没有别的女性长辈照顾。等到了有例假的年岁,因为身边的仆妇没有细致地照顾她,她在参加余氏举办的赏花宴上出了丑,险些被宴会上嘲弄的目光逼得要自杀。
好在余氏机敏,将后宅守得滴水不漏,一个外男都没有,更是设法岔开这个意外,叫人不许谈论,王小姐才没有想不开做傻事。
于是,她就想到了妇人们都应该关注的东西——例假用品,以及一些妇人该懂得的常识。这常识是沈黎以为的常识,但是古代许多妇人并不清楚。余氏也是通过沈黎的科普,才知道一些。
百姓家中,女儿尤其难以养得康健,很多人死于妇科杂症,余氏决定迈开步子,走出家门,也做一些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