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有点后悔,他早该想到,沈黎此人想做的事情,不可能是一件小事!但是这时候下贼船,为时已晚,只能一路走到黑了。沈黎给他画的大饼实在又香又甜,他自己好歹也算个爱民如子的好县令,一听说以后清河县每个人都能买得起衣服穿,每个人都能吃得饱,他也能有晋升的机会,他就脑袋一热。
沈黎知道县令担心事情闹大了,宽慰道:“大人不必担忧,织造局分局的布价一降再降,豪商们不是傻子,一定会来分局进货的。农人将葛和麻卖给分局,分局给的价格不会低,农人得利,也能还利于民,哪怕是天子知道这件事,也不能责怪任何人。”
县令点点头:“是啊,就怕你的摊子铺得太大,动了别人的利益。”
沈黎正色道:“动了他们的利益,也要行如此之事。一匹绢居然要三百九十文,价格过高了,依我之见,三百文合理。至于一匹寻常葛布或者麻布,价格不可高于四十文,可是市面上的葛布和麻布,居然需要六十文!绢布价格贵可以理解,为何葛布和麻布要这样贵?我们的百姓,辛苦赚到的钱,都买布,买米用完了,谁有余钱置办田地?没有田地,税收也少,久而久之,清河县才越来越穷。”
县令点头,布价确实高了不少。
“所以,粮食的价格没有涨多少,布价格却猛然涨上去,要说没有人在里面作梗我却不信。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我只需要从中起个头,早该取缔的事情上面就会注意到了。”
县令叹气,“但愿如此,这些天,靠你辛苦了,我得避一避风头。”
沈黎理解县令的难处,也不多说,拿起备份的账本离开了。
从十月份起,清河县开始下霜了,在十月二十八这一天清早的清河县异常热闹,沈黎一边刷牙一边和别人打招呼,行人的头上仿佛也有一层霜。沈来秋为了方便沈黎每日去织造局里查看,就在县城里给沈黎买了一套房,拨了两个庄仆照顾沈黎,沈来秋和余氏隔三差五会来看望沈黎一次。
之所以这么热闹,是因为沈黎已经凑够八百多匹葛布,麻布和绢布了,并且今天开售!
这才短短二十来天而已!因为改良的织布机一边纺纱一边织布,人只需要好好操作,熟悉机器,并且手艺更加熟练,就能一天织出一匹到两匹布!要知道,一个妇人,还是熟练工那样的妇人,织造一匹布需要的时间也得有大半个月,因为织布不仅仅是织布,还要纺线。一匹布有四十尺,差不多十三米长,宽度有一尺八寸,可见这样的一匹布真要手工纺织,需要的工作量有多大。沈黎只是改造一下织布机,就能得到如此大的生产量,那么时间成本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招人目前已经招了三百多个织女,分工有序,分别负责处理原材料、纺线、织布、染色和绣花。另外招了五十个男工做搬运,收货的重活。
这时候织造局的人还没有招满,有人问沈黎为何不继续招收人了,沈黎微微一笑:“招收啊,怎么不招?只是招收的不是纺织工,是打手罢了。”
织造局要招收打手?认真的?但是沈黎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招打手,他是认真的。等这一批布卖出去,沈黎时刻都要为自己和织造局的人安全着想,叫县令派人巡查,叫打手在外巡视,一有不对,就用渔网将捣乱的人网住,再一通乱打。
不过事情应该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时候,沈黎乐观地想。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沈黎,“掌司,不好了!咱们织造局的布已经卖完了,可是大家早就听说我们的葛布和麻布一匹只需要三十文,一匹绢布居然只要三百文,现在远道而来也要买完布才愿意走。”
沈黎淡定道:“不要慌,让他们等着,等十五天,另外一批布就又能织造出来了。”
还好沈黎自筹办纺织局开始,就立马高价收购原材料,叫清河县种麻,种葛,种木棉的人家赚得盆满钵满,清河县底下的大小乡镇里大多数的原材料都被沈黎收购回来,使得麻和葛等原材料的价格猛涨。
沈黎坐在织造局的大堂,看着手下按照账目,将收来的银钱一箱一箱地往库房里抬,这才是八百匹布和绢的收益,等外地的原材料也被运过来,织造更多的布,收益简直够清河县上下翻新了。
县令闻讯赶来,看着一箱箱的铜钱,简直腿都在发软,“这这。。。。。。这,总共有多少银钱?”
沈黎拨弄一下算盘:“除去人工费、原材料费以及其他必要的成本,总共可以盈利七万贯。”
七。。。。。。七万贯!县令差点要晕过去,这是抢了世家和豪商们多少市场,才能卖出这么多!
“沈黎啊沈黎!难怪要我拨人巡视街道,你这是捅了多大的篓子!”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沈黎干了件大事,可我不知道他居然干了这么大的事!县令痛心疾首之余,已经开始计算赋税了,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毕竟这个赋税交上去,足以让所有同僚对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