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年关,诸事繁忙。千筱伊回了临伊宫后便忙着除夕大宴皇亲国戚之事,故而没有闲暇料理清泠郡主的用人事宜。幸而皇上一早料到,先派了裁绢跟着伺候。
内务府的管事公公乃是李左的嫡亲兄长李右,因李左才有了今日。李左素日有多受千筱伊礼遇,故而李右对这位还未行册封礼的皇后娘娘也是万分尊敬,事事先紧着临伊宫,也是个聪明的人。
千筱伊对李右也是和颜悦色,知此事甚为繁琐,故而轻声道:“公公劳累了,赐座看茶。瞧着这会子不早了,添香,去吩咐小厨房,做些小点心来给公公用,以免公公身子受累。”
李右虽为内务府第一把手,但宫妃素来眼界高,看不上他这般阉人,虽客客气气,却也不会如此礼遇。却是他碰上千筱伊来自不同时空,对这般饱受宫刑残害的人很是怜悯。又要为千筱傜日后筑基,故而处处礼让,倒是叫李右同他那弟弟李左一般,对着皇后一党,越发死心塌地了。
因笑道:“谢皇后娘娘恩典,奴才惶恐。”
“公公这是哪的话?”千筱伊翻开他递上来的宴客名单,眼不抬,道:“皇上信任你,内务府如此重任才托付于你。本宫自然同皇上心意一般无二,只盼着公公如皇上本意,公平公正才好。”
“这是自然。”李右不由思索起皇后娘娘这番话中的弯弯道道来。
“怎么……”将宴客单粗粗看了一遍,千筱伊略略蹙眉,“这里头没有璘王?”
李右忙解释道:“回娘娘的话,璘王素来深居寡出,便是上朝皇上也免了,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又并上尚有上官、赫连两处山庄要管着,奴才私心想着,便是请了,王爷也未必会来,故而省下了,为免白费功夫。”
“好糊涂的奴才!”千筱伊板着脸训斥他道:“皇上兄弟姐妹本就寥寥无几,嫡亲的兄长不过璘王一人,姐妹更是没有,不过一个宗室郡主罢了。你有几个胆子,敢把璘王省去?真以为璘王好说话,皇上便也会轻易饶了你?回去后赶紧添上,他来不来是他身为王爷的权利,你不请却是你的错处,何苦自己捏
个把柄给人家攥着?”
“是,是,”李右这才明白其中利害,额头上满是冷汗,道:“奴才明白了,绝不再犯。”
千筱伊又道:“踩高捧低素来是宫中不成文的,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别以为主子给了几个脸,便能登天了。这天下,到底是皇上的天下,后宫也是皇上的后宫。锦御女虽被本宫罚了去看守梅园,却好歹还是个小主,宴上有她一个位置。雪美人、诚少使同温夫人不消说,自然在此列。只是宫中姐妹尚少,难免席上冷清。你吩咐下去,明儿本宫要见见新进来的秀女,挑几个好的,一同赴宴。”
“是,皇后娘娘大度,奴才遵旨。”
李右暗想这千筱伊能当上皇后娘娘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否则哪有大度至此,上赶着给皇上挑小主伺候的。果然是贵人的心思,奴才猜不透。
又是一番琐碎嘱咐,李右方下去了。清泠郡主一直在一旁看着,此刻方出声道:“若是皇兄并非这场阴谋的主谋,若是他不曾骗你,你肯不肯,为他管好这后宫?”
千筱伊低下头,许久方才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抹时过境迁的哀凉。“愿意的……”
清泠郡主才想开口说话,却听外头有人高喊:“圣旨到,镇国安平太公主千氏接旨。”
是李左!
千筱伊一愣,旋即释然,这是她本意,他不过是应了,不是麽?二人来到正殿,千筱傜已经跪着,李左见千筱伊来了,笑道:“参见皇后娘娘,奴才是来传旨的。”
“公公请便。”
李左听了,方打开手中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仰承皇后慈谕,今前朝镇国安平太公主千氏,德令贤淑,温婉怡之,秀外慧中,毓质名门。着册封尔为正五品婉仪,赐号为‘姝’,赐居甘泉宫丽景轩,钦此!”李左卷起圣旨递给千筱傜。“姝婉仪,奴才可给您道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