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设在拥翠宫,不过一时便到了。因着天冷,故而设在殿内二楼。从殿内遥遥能瞧见不远处的梅花,梅花树上早早的被内侍们挂上了宫灯,远远望去,一片暖色灯光,如流萤停驻。四下拢上暖炉,皆是菜肴的香气袭人。窗子大开,薄薄一层月影纱挂着,牢牢束在两端,风吹不动,使得殿中人能瞧得见外头,内殿又吹不进风,如春季般和暖。
千筱伊同南宫凝舞到时,除皇上外,众人已到齐。见千筱伊来,纷纷福身行礼。
“微臣臣妇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嫔妾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
千筱伊面上含着一抹微笑,略略抬手,道:“免礼,今日算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谨,好生玩乐便是。”
“谢皇后娘娘。”
不多时,赫连宇便带着清泠郡主到了。众人又是一阵请安行礼,赫连宇朝千筱伊微微一笑,道:“皇后来的准时,朕迟来了。”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二人缓步向台上御座走去。
“是臣妾早来了。”
帝后轻轻落座,赫连宇宽袖一摆,道:“免礼赐座,开宴。”
“谢皇上。”
随着一声吩咐,宫婢纷纷将菜肴端上席来,每个案桌边都站着几个宫婢,随时候着添酒加菜。
清泠郡主同南宫凝舞坐了一桌,两个未出阁的美人儿分外扎眼,惹得众多少年郎纷纷注目。
南宫凝舞道:“久闻清泠郡主大名,今日幸会了。”
清泠郡主从身后柔珠手中取过酒壶,亲自给南宫凝舞满上。“你我同是郡主之位,不必这样大的规矩。素闻蓝齐郡主最是潇洒大方,怎可拘束了去?”她笑,“我复姓上官,闺名郁尹,姐姐唤我一声郁尹便是。姐姐虚长我几岁,我便讨个便宜,唤姐姐一声舞姐姐,何如?”
“既你能在临伊宫住着,想必也是对了皇后的口味。”南宫凝舞朝她略略举杯敬了一敬,“我今儿便受了你这一声姐姐。”
不远处,诚
少使微微落寞,取过一块二冬膏尝了,动作间依稀可见其优雅姿态。皎月二字,不负其名。
“诚妹妹想家了?”温夫人温和开口,很是端庄。“只是话说回来,谁又不想家呢?”
千筱傜坐在二人上首,把玩着手中酒杯,指尖如玉,白瓷杯在她洁白指尖下瞬间沦为陪衬。想家?她嗤笑一声。他们尚且有家可以想,她千筱傜却是早就没有家了。千氏的血色,染红了宫中素来摆宴用的凌沧宫。故而皇上舍了那处,用了先前寂寂无人的拥翠宫。
世事总是变化得难以想象,一处宫殿尚且如此,又何况人?
温夫人刚想说话,便听得那厢传来几个女子的惊呼声。温夫人同诚少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台上千筱伊看去。千筱伊却是漫不经心地朝二人摇摇手,示意不必理会。
“什么声音?”赫连宇放下酒杯。
千筱伊取过酒壶替他倒酒,道:“许是几个秀女小主不曾见过大场面,一时出了岔子。想必没有什么大事,皇上且放宽心。描云,你去看看,有什么事再来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