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芙蕖宫卉小容身上有几分暖意,她有着身子,却辛苦瞒着,如今又看了这一场血腥的刑法,尚能不露其表已属不易。
琼芳人也是害怕,连连拍着自己胸口道:“本以为先前皇后娘娘的手段已经足够雷厉风行,如今一件,果然是皇宫里教养长大的女子,这样的刑法,竟然闻所未闻。”
“真是太可怕了,”宜采女也怕极了,强撑着身后宫婢的手才勉强站立,面色已然煞白。“宫中小主本就不多,如今皇后娘娘一月不到便处置了三个,后宫人心惶惶,如何是好?”
“宜妹妹怕什么?”温贵人道:“后宫里的小主们,自然有宫外源源不断送进来,皇上妃嫔,如何还能缺了?”见众人面色不好,又存了心吓他们,道:“皇后娘娘眼里最揉不得沙子,手起刀落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又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自然不把一般人命看作是命。宜妹妹你入宫晚,怕是不知。当日荟更衣不过冒犯了皇后娘娘身边儿的女官描云,皇后娘娘轻描淡写间便留下了荟更衣一双手。啧啧啧,当日荟更衣的惨叫,可真是响彻后宫啊……”
“什么……”宜采女脚一软,温贵人扶住她。
“宜妹妹,你这怎么了?”
“没……”宜采女惨白着一张脸想笑,却终究没能笑出来。“皇后娘娘当日,没有叫人堵上荟更衣的嘴吗?”
“皇后娘娘不让,”温贵人仍是笑着,却不由令人遍体生寒。“说是叫阖宫上下也听听,以上犯下是个什么下场!”
卉小容也心有余悸,十分诧异。“荟更衣即使最末也是小主,教训一个女官,并不算以上犯下。”
“卉姐姐怎么还不明白?那描云是什么人?那是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便是姝小媛也没那么得力的。教训了描云,便是拂了皇后娘娘的脸面。拂了皇后娘娘的脸面,不是以上犯下又是什么?惹恼皇后娘娘的人,可是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不是要你死,要的是你死无葬身之地。
卉小容不再多言,只干笑着有事便先走了。琼芳人同宜采女等人也纷纷离去。
恬美人走上前去,同温贵人并肩看众人离去的背影,“问姐姐诶何须这样吓他们。”
温贵人回她一笑,“不过是想试试他们的胆气,没料想这样不中用。在这里,不中用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温姐姐这样宣扬皇后娘娘心狠手毒,不怕皇后娘娘知道了吃心?”
“皇后娘娘何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何况她如今的作态,只怕是旁人越觉得她残忍,越好。
恬美人不再多言,只福身道:“姐姐自然有姐姐的想法,是妹妹僭越了,妹妹先行一步……”
“不过是受g了几日,”温贵人看着恬美人的背影,冷笑,“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小主忍了这样久,不怕功亏一篑?”温贵人身旁宫婢红袖扶着她缓缓前行。
温贵人抬头看天上太阳,稍稍有几分刺眼,她失笑道:“装温驯这样久,怕我到时候连如何伸爪子都忘了。”
微风骤起,吹乱一
树花红柳绿。
皓月当空。
姝小媛步入临伊宫时,正见千筱伊同夏侯烨对着灯儿坐,一个自己摆弄棋盘,一个翻着一部闲书。抬手盈袖间一股清越栀子花香袭来。
洁白高约,不是人间富贵花。
千筱伊一抬头就看见她站在那处看着自己笑,便回了她一个笑,道:“站在那里做什么?”
姝小媛坐在两人身旁,微笑道:“多时不见,烨亲王越发风姿了。”
夏侯烨一子落在棋盘上,声音清脆。“不及姝小媛娘娘仪态万千。”
千筱伊淡淡道:“你许久没有这样来我宫里了,今日来,是为着什么?”
“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后,”姝小媛声音中带了稍稍的寒意。“嫔妾只是想问娘娘一句,那碗酸梅汤中的砒霜,当真是容秀下的吗?”
正在翻书的手指微顿,千筱伊放下书本,方道:“不,是我。”
姝小媛一下子失声:“为何?!”
她想过千筱伊会拿自己当诱饵,却没想过是这样危险的诱饵!
冷冷看她一眼,千筱伊露出冷笑:“你慌什么!本是用我自己当诱饵的,只是你喝的太快了。这不是没死成吗,放宽你的心,祸害遗千年,你我都不会死得太早。”
姝小媛面色阴晴不定,寒声又问:“那容秀耳坠子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那耳坠子上匿不匿毒,那是我想不想她匿毒!”千筱伊脱去手上护甲,护甲上仍有一星半点微末。“我要她死,她便不能活。我说她下了砒霜,那是她也是她,不是她,也要是她。”
姝小媛唇角微扯,看着有几分僵硬的怪异。“皇后娘娘真是深谋远虑。”
“比不过姝小媛你隔岸观火坐收渔利来的简单。这偌大的皇宫,偌大的胜利果实,我一分都不要,你自己留着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