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之礼刚过,宫内上下又忙作一片,皇后之位无可争议,李世民虽没定下具体时日,却令尽快筹备,礼部不敢怠慢,忙得天昏地暗,李世民显得兴致极高,只待筹备过后,即刻举行立后大典……
无忧反复说过不必着急,可李世民却似孩子般,不肯听进去……
“何必那般着急,一桩桩一件件,按合礼仪,慢慢来便是了……”
夜晚的皇宫,退去了耀眼的烁光镏金,沉暮下,片瓦石阶俱静,唯寝殿之中,烛火通明,一双碧人相依,耳语轻细……
“这也是按合礼仪,一件件来的,便是加快些速度,要我仙姿玉骨的妻子,早些成为朕的皇后!”
李世民在无忧鬓丝边细细摩擦,呼吸温热……
无忧觉得痒,向旁略略一侧:“这事急了,旁的事也是要跟着着急,比如……陛下可想好了这众妃位次?可按进门先后吗?”
李世民重又挨紧她,在她脸颊颈边轻轻细吻,显得漫不经心:“这后宫安排自有皇后处置,朕可管不得……”
无忧略推开他的身体,淡粉色唇边含了笑:“谁是你的皇后?我可认得?”
李世民亦笑得暧昧,眼光佯怒:“哼!胆敢讽刺天子,你要……该当何罪?”
无忧芳唇抹了春色无边,半支起身子,李世民倒顺着躺了下去,无忧低眼望着他,一瀑水丝柔落,撩起俊美男子万般心火……
“不要尽说些烦心事,负了这大好春宵!”
倏地搂过眼前女子,紧贴在胸膛,无忧却轻轻撑起来,脸色凝了郑重:“这事情,迟早要说的,早些定下,也免得……争执!”
天子眼中掠现鹰锐晶光一闪,凝着无忧清和的眸,越发收紧,是啊,这位次不定,难免女人中的争斗,李世民轻抚无忧的脸,已越发消瘦,这些个月,真是累她太多太多……
“实不瞒你,这事情我早已想过,只是还未最后定下!有些事……到还要你去疏通!”
其实,自女刺客后,李世民便已想过此事,他不想令无忧来定,便怕谁心里生了不满,而借机报复,这日后,无忧虽贵为一国之母,可自古宫廷争斗,却不管权利位次,只以手段论!
李世民将她轻轻搂在怀里,看烛光摇曳,闪烁不定:“皇后之下,刚好四位夫人(8),泽(韦妃)年长,又……不惜生命的救你,便以她为贵妃……”
无忧嘴唇微微一动,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若韦妃真如她所说,只是自卑自危,那么希望这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能令她满足了,况且,还有湘儿,她的女儿毕竟非李世民骨肉,多受其他孩子白眼,虽自己常要承乾、青雀、丽质勿以为伍,可小小一个女孩,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如夕先进门来,又是公主出身,贵之下淑妃之位,该由如夕!”
李世民推起无忧身子,继续道:“想如夕向来清高,也定不会争这位次!”
无忧碧水流转,微微一凝,附和的笑中难免苦涩,她知李世民向对韦妃特别,除自己外,深谙进退之道的韦妃得去了最多,这番无意造成的苦肉之计,便更令李世民另眼相看,故,这贵妃的决定,恐也有很多宠爱在其中,而淑妃……
无忧心中暗叹,不错,杨如夕向来清高不争位次,但,只恐她所要争得……反是自己要更加提防的……
李世民并没注意无忧的怔忪,凝眉细思:“对于柔儿,我心里是多有歉疚的,她全家再怎样也皆为我大唐所杀,虽是报阴世师措骨扬灰之仇,终也是累得她家破人亡,后又被我利用,故,虽她进门要晚,但,淑之下德妃之位,想由她居之!”
李世民捧住无忧的脸,长长一叹:“所以,便只有委屈了岚儿为贤妃,还要你去说好……”
无忧点点头,她知岚儿是不会计较地位名次,想多年来,李世民也是了解的,才会作此安排……
无忧凝看着眼前男子疲惫深黑的眸,已不似适才的温柔惬意,不禁心疼,习惯的抚开他眉间倦意,却不得不提起另一个人:“陛下可还遗漏一人?”
俊眸微微一滞,其间光泽瞬间变了颜色;李世民轻坐起身,深深望她:“你是说……杨若眉吧?虽我欠她很多,但,恐她的身份,并不宜有所封位……”
眼中凝了丝无奈,无忧低眉,亦是感叹,玄武门后,李世民下令肃清齐王府、东宫属亲,却独令留下了齐王妃,之后,她便一直住在东宫,也知自己身份尴尬,并不常和人走动,甚至那夜赏花,都不见她来……
无忧握紧李世民的手,知他有愧,双眼含了情意,却不得半语……
女人是复杂的,却也简单,只是一味爱她所爱之人,为其倾尽所有都还嫌不够;杨若眉看似幸运,得到了所爱之人最终的眷顾,可她又何其悲哀,恐只有自己心知——如此这般的爱中,涂满了多少亲人家人的鲜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