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觉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眼前有片白晃晃的灯光,极为刺眼,他皱了皱眉,好半晌才适应过来,慢慢睁开眼。
这是间不大的实验室。
实验室?
思维迟滞了片晌,晕过去前的记忆缓缓涌回脑海。
季行觉的脸色猛然一变,想要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被束缚在了实验台上,手脚以及腰部都被金属环紧紧扣着,动弹不得。
实验室内摆放着不少精密的仪器,有些是在圣都的地下研究所见过的,季行觉盯着自己头顶泛着冷光的仪器,莫名觉出一丝不安。
视线抬至前方,熟悉的银发青年背对着他,正在看光脑上的一组数据。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伊瑟转回头,似乎是察觉到灯光太亮,季行觉不太适应,他体贴地将灯光调暗下来,那副银发红眸的妖异美貌在骤然暗下的灯光中,仿佛一尊噬魂的恶鬼:“殿下,您醒了。”
他的眼神极为锐利,立刻发现了季行觉因为剧烈挣扎而被磨得破皮发红的手腕,蹙着眉走过来,轻轻摩挲着他的伤口,掏出手帕垫在金属环的内侧,叹了口气:“是我考虑不周了,疼吗?”
季行觉胸腔里翻涌着一股血气,冷冷地盯着他。
“您在怪我把您绑起来了吗?”伊瑟很无奈似的,露出副难过之色,仿佛做错事的人是季行觉,“可是我放开殿下的话,殿下肯定会像上次一样毫不犹豫地离开,我好不容易才把您带回来的。”
在这方面完全无法说通伊瑟。
季行觉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差点喷薄的怒火,即使如此,他的嗓音还是有些干涩发颤:“洛凡和其他人呢?”
他还怀揣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洛凡?”伊瑟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茫然地偏了偏头,一时从脑海中找不出这号人物,“那是谁?”
停顿了一下,他恍然大悟:“是那个金发的亲卫吗?离开时有点匆忙,我把战舰引爆了,早知道殿下想带他出来,我就带一程了。不过那时候他也没呼吸了,带出来似乎也没什么用。”
季行觉的手攥得愈紧,指尖掐得掌心一阵尖锐刺痛。
伊瑟半跪下来,下巴搭在实验台上,神色极为无害,笑着道:“殿下管那种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一个亲卫而已。”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那个孩子在紧要关头肯信任他跳进无往区,总是对戚情和他怀着仰慕之心,求知欲旺盛,平时看着有些小小的傻气,关键时却认真又靠谱,总是露着大大的笑容,很喜欢吃甜滋滋的东西。
那是彼此信任的伙伴与战友。
还有那些连姓名都被模糊的帝国士兵,在出征之前,都用信任而明亮的眼神望着他,相信他能像之前一样,解除他们的困境。
季行觉的唇瓣抿得发白,一言不发地闭上眼,不再看他。
“殿下是生我的气了吗?”看他似乎是真的气着了,伊瑟的态度软下来,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都算殿下重要的人……殿下在意的人有那么多,听闻我的‘死讯’也没什么反应,我有些生气和冲动,下次不会了。”
季行觉忍不住冷嘲:“你会死在教皇的设计中?”
伊瑟假装没听懂他的语气,又露出个甜甜的笑:“当然不会,我知道他有第二具躯壳,故意中招的。”
季行觉重新闭上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突发意外,戚情肯定察觉到了,但他回到太空中后,首先得面对一群极端的圣教团,那群人会为伊瑟拖延时间。
但是伊瑟将他的战舰引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