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月阁内,池内的水泛着烟白色的雾气,在弥漫的水雾中,夏十七有些看不真切苏斐南面上的表情,她亦不知苏斐南心中有何想法。
过了许久,诡异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苏斐南直起身,身上挂着的水珠哗啦啦落在水面上,而他舒展着双臂,遒劲有力的肌肉酝酿着风暴。
夏十七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目光从他清隽俊美的容颜上滑下来,先是修长细瘦的脖颈,旋即是他健美有力的肩胛,再往下却见苏斐南缓缓朝她走来。
苏斐南的目光紧紧捕捉着夏十七的神情,见夏十七只是有着淡淡的好奇,不免有些失望,他踩着水池底下的台阶,一步步走上来。
“不好看吗?”冷不丁这一声近在耳边,夏十七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却又发现不对,明明很好看!
苏斐南就势在她身边坐下,浑身的水意蔓延开来,夏十七目不斜视,盯着面前蒸腾的水雾,余光却悄悄地打量起苏斐南。
苏斐南忽的递出手心,他手上的水珠落在夏十七的衣裙上,夏十七受了惊吓似的回眸瞧他。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苏斐南连眉眼都是诚恳认真的,他转过身,白色衬裤黏在身上,肌肉遒劲。
夏十七心中默默道:“信你什么?”
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苏斐南的一举一动,只觉得他并不可靠。
“夏十七,打从雁回山上你救了我的那日起,我就决定要报答你。你想要我娶你,我便娶你,你若想要一个盛大的婚仪,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好好留在我身边,别让我觉得我抓不住你。”
苏斐南小心地握起夏十七的手,他青丝尽都披散,柔润发丝扫过夏十七的掌心,夏十七微微怔住。
她诧异道:“你说什么?”
苏斐南摇头失笑,眸光里染上一丝情意,“夏十七,我与你并非无情,你能不能等我彻底将婧月放下?我保证很快,至多三年就会娶你……”
夏十七打断他道:“你说我想要你娶我,你本来就不愿意娶我,是不是?”
苏斐南不知道好好的一番动情时刻,怎么会变成了夏十七的质问?
“十七,”他想好好跟夏十七说话。
夏十七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道:“我早就不信你了,不过你既然心中还有婧月,我留下也没有必要。”
她说着就从满是水的地面爬起身,作势要走,手腕猛地被抓住,脚下亦是一滑。
“啊!”夏十七轻呼着,却不想自己并没有摔倒在大理石砖面上,而是跌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苏斐南一手揽着她的腰身,眸光摄住她,轻轻叹了一声。
他叹气是因为,他从未遇见比行军打仗还麻烦的事情。
即使当年关婧月转眼嫁给了苏衍,他也只是觉得——你的心在我二哥身上,你嫁就嫁了吧,我只要你过得幸福快乐就好。
可夏十七,却成了苏斐南遇到的生平第一
大难题。
空气中弥漫着浅淡舒雅的花香气息,偌大的屋内除了他们并无旁人,气氛越发安静低迷,苏斐南垂眸瞧着怀中沉寂的女子,她衣着素净,连面上也并未施粉黛,有着不动声色的美丽。
夏十七察觉到身后的手臂变得滚烫,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于是搭住了苏斐南的肩头坐起身,又默然退到一旁。
苏斐南发现如今他和夏十七相处的气氛有些诡异。
他微微启唇,却想不到要说什么,干脆起身要走,他拿过一旁的干净衣袍披在身上,低低说道:“你先洗个澡,我去书房处理事情。”
夏十七不自在地应了一声,从喉咙里发出的嗓音低哑沉闷,她对上苏斐南回眸瞧来的眼神,先移开了目光。
苏斐南系好外袍,走出屏风去西侧的隔间内换好了干净衣裳,才走出门。
管裕候在门口,身边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婢。
“王爷,王妃可需要这两个丫鬟进去伺候?”管裕垂头问着,他望见苏斐南仍旧滴着水的裤脚,又道:“王爷,您没有换衣裳吗?如今天儿冷,不可湿着身子,当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