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苏斐南的怨
苏斐南有自己的盘算,于情于理,如今都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
管裕说到这个地步,也没有继续深入的必要。即便他不懂苏斐南的心思,也应该明白此刻的确不应耽搁于儿女情长。
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吗?当我拿起手中的剑,我可以赌上我的性命去护你。可我拥你在怀中,利刃也会变钝,因我心有顾忌。
苏斐南对夏十七,大抵就是这样一种想法了。
他可以为了她的安危,不惜动用身后最中坚最隐秘的力量,一知晓她在钟粹宫内,他立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宫,就为了亲眼看见她平安。但他不会将这一切展示给别人看了,她是他心上最柔软的一块肉,他不舍得她受苦,也不想让自己再多一个软肋。
夏十七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他知道,所以才能够放心让她远离自己。
可即便放心,他也会提心吊胆——若是她真的移情别恋了呢?
不,他一定会回来!
“枝生城那边准备如何?”
苏斐南先前给管裕布置了三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打探清楚枝生城的内部情况,以及悄悄往各个势力中间安插几个自己人。
管裕从容道,“先皇在世的时候,就为王爷布好了一张人脉网。此番属下派去的人,已经与枝生城内的总管事取得联系,最迟三日便会全部安排妥当,届时王爷只需接手枝生城的事务,情报也会及时传递过来。”
苏斐南别开视线,目光从桌案滑到了木窗边沿,屋外的光沿着窗间的缝隙透进来,隐隐有浮尘飞舞,流光烂漫。
他出神了片刻,才淡淡说道,“既然父皇准备了这么多,为何功亏一篑呢?”
说白了,那一年宫变,先皇并非没有力量镇压。但他却在苏哲谦逼进殿内之后,撒手而去。
苏斐南远在南方,即便快马加鞭,累死了好几匹千里马,也只能赶上苏哲谦的登基。
“王爷每当想起此事,会对那时候的先皇有怨吗?”
管裕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先皇未雨绸缪,为苏斐南布置好了这么多的后路,偏偏他却撒手而去,并且留下了一道极隐晦的旨意。
——十年内,别争。
先皇要苏斐南别争,至少在这十年之内。
所以,苏斐南一直让着苏哲谦,他也不想争什么,本以为能安稳过日,可苏哲谦一点点找出先皇布置好的节点,一一摧毁,连天河卫都被他剥夺。
如今王府中剩下的一些侍卫都是不曾登记入册的编外人员,也是最忠心耿耿的那些。
“怨什么?”
苏斐南眸光深远,瞳仁晦暗深刻,“这天下是他的,他乐意怎样便怎样。我从来都不肯顺着他的心思去做,不然我早已当上了太子。但那又有什么意义?他曾为了天下放弃我娘,是他对不住我娘在先,我为何要替他守护这天下?”
可是,他出征北疆的时候也才十四岁,那样年少轻狂的年纪,却一点儿也不怕死。
当他在战场上沐血重生之时,
他忽然懂得一个道理——天下是先皇和苏哲谦的,但天下人是他的。
既被称之为“战神”,那他便要保护这些人!
这才是苏斐南坚持到如今的理由。
当苏哲谦选择破坏他们之间这微妙的平衡,苏斐南便也选择了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