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路修好了。曾经狭窄而坑洼的土路,现在已经变成了宽阔而又平整的柏油路。运输甘蔗的大车来来往往,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缓慢谨慎。这天郭丛荣帮着郭义民收完甘蔗之后,就寻思着去自己地里头翻翻地。让土壤多晒晒太阳,可以晒死里面的病菌。虽然之前打了药,但是郭丛荣心里头还是不放心,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就是多费点力气嘛。等到了地里头,郭丛荣发现卢老五的地头放着几棵刚砍下来的甘蔗,估计卢老五现在正在地里头干活吧。只不过甘蔗长得很高,他一时间看不到人影。本来也没想和卢老五有交集,郭丛荣便自己忙活了起来。而在旁边卢老五,正一瘸一拐的穿梭在甘蔗地里,手里头还拿着一把砍刀。“妈的,这种甘蔗也太累了。”
卢老五来年可再也不想种甘蔗了。这一直忙活完全没有个休息的时候,等甘蔗收完了,就又该种新的一茬了,这不是要人命吗?这样想着,卢老五停下脚步,将身边两棵已经变黄的甘蔗砍了下来。当他准备砍第三棵的时候,左脚不小心踩到了砍下来的甘蔗,身体猛的一歪,手里的砍刀也掉了。扑哧一声,卢老五摔倒在地,撞的两边的甘蔗发出簌簌的声音。卢老五连忙坐起身检查,然后一阵锥心的疼痛从左腿上传了过来。他定睛一看,竟然是砍刀砍伤了腿。鲜血淌湿了裤子,不停的滴入到土壤中。卢老五疼的呲牙咧嘴,他用手捂住伤口,然后大喊道:“救命啊,我受伤了,赶紧来人啊!”
流了这么多血,他还不得一会儿就完蛋?郭丛荣在旁边听到了呼救声,不由撇了撇嘴,不知道这卢老五又打什么算盘呢。难道是看见他来了,然后又想出了什么阴损招数吗?“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卢老五一个腿瘸一个腿受伤,他只能一点点往外挪着,可是稍微动一动,腿就流出更多的血。郭丛荣挠了挠头,感觉这卢老五的喊叫声听起来也太惨了吧,好像不像是装的。郭丛荣将锄头扔到一旁,准备进甘蔗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刚走出去没两步,他的脑海里就想起了郭义民曾经说过的话。你可怜他,他可怜你了吗?他想,只是在地里头收割甘蔗能出什么事?这样想着,郭丛荣就退了回去。“有人吗?救命啊!”
卢老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郭丛荣骂了一句:“妈的,真是烦人!”
他说着就冲进了甘蔗地:“卢老五,人在哪呢?听见了就回个话!”
卢老五听见郭丛荣的声音,顿时激动的喊道:“我在这呢,赶紧过来救救我,我腿让砍刀砍了,血都要流干了!”
郭丛荣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发现了卢老五的身影,他看着地上的血迹,知道卢老五这次是真的出事了。二话没说,郭丛荣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先捆上点止血,你手按着有什么用?”
他说着就将衣服绑在了卢老五的腿上。“你坚持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卫生所。”
郭丛荣背起卢老五就向外面走去。卢老五嘴唇发白,冒了一脑门子的虚汗:“怎么又是你这晦气玩意,都是因为你,我才不小心摔倒了。”
郭丛荣听完哼了两声:“你现在给我好好说话,把我惹急了给你扔到柏油路上,让大货车压死你得了。”
“大货车才不敢压我呢。”
卢老五皱起眉头,然后又抱怨起来,“你小子轻点走,我血都被你甩没了。”
郭丛荣被气得够呛,心说卢老五这玩意实在是太讨人厌了,干脆死了得了,还省着费粮食。不过心里头虽然是这样想,还是急急忙忙把人送到了卫生所。卫生所终于有了一个会治的毛病,但是又治不太利索。“这伤口挺深的,得给缝上,要不然血止不住,还得打破伤风针,得送到城里头去,这治不了。”
卢老五在村里头是个老绝户,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情。现在他受了伤,谁愿意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把他送到医院去?郭丛荣叹了一口气:“这样吧卢老五,我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去医院,但是这事不能白干,你给我两块钱当报酬,当然了,医药费你自己出。”
卢老五一听就骂了起来:“我现在都变成这样了,你竟然还琢磨着怎么挣我的钱,你到底是不是人?”
郭丛荣还没来得及反驳,郭义民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他听别人说郭丛荣背着受伤的卢老五来了卫生所,于是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郭丛荣,这事你要是再往身上揽,以后我没你这个兄弟!”
“你是茅坑吗?什么屎尿都往自己身上接!”
郭丛荣一下子就蔫了,他没想到郭义民竟然来了。“行了,滚回去。”
郭义民说着就拽住了郭丛荣的胳膊。“三哥,我拿下衣服。”
郭丛荣说着,将那件染血的外套从桌子上拿了过来。郭义民看着郭丛荣裤子上也沾上了血迹,这东西压根就洗不干净。于是他冲到卢老五旁边,在他衣服兜里翻找起来。“郭义民你干什么?!”
卢老五大喊着,拼命的扯着自己的口袋。不过下一刻,郭义民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钱。“这五块钱,一是我弟把你背到卫生所的报酬,二是弄脏衣服的钱,现在两清了。”
“接下来谁爱送你去医院谁去,我们老郭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郭义民就又重新拽住郭丛荣的胳膊,从卫生所离开了。“什么东西竟然,直接抢钱!”
卢老五对着郭义民的后背不停的骂着,但是血流的太多,骂了一会儿就没劲了。随后他看向卫生所的人:“我不去医院,你少在这吓唬人了,给我弄点烟灰过来敷腿上。”
卫生所的人摇摇头:“那不管事,村里头都有人因为这个死了,你还信呢?”
“那就找个烙铁给我烫烫,熟了就不流血了,我哪有钱去医院啊!”
“我说卢老五,这招儿你也想得出来,我告诉你,你这伤口太深,得打破伤风的针,弄不好小命就没了。”
卢老五气的梗着脖子:“你开的那药,狗吃了都不管事,我能信你?”
“不信拉倒,不信就赶紧走。”
卢老五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又喊了起来:“废话那么多,你赶紧送我去医院啊,这血还没完全止住呢,你是想让我流血流死在这里吗?”
卫生所的人耸了耸肩:“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有力气送你去医院,你说个人吧,我替你把人找过来。”
卢老五在脑袋里琢磨了一圈,这谁能帮忙呢?最终他说出了一个人选:“黑煤球,赶紧去找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