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在竹月真人正在思考的时候,梁衿衿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你可以和他们站到一起去,我不会为难你们。”
那道声音温和无比,像是春风一般。
明明是同一个人说的两句话,梁衿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那道声音那么寒冷,像是冬天的寒风,如今却又那么温柔。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陈朝,那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人,很容易让她想起那日雪崩的景象。
过了这些日子,虽然说不上物是人非,但还是有些恍惚。
“衿衿,我们过去。”
竹月真人还是做出了决断,领着自己的弟子们朝着三溪府那边走去,此时此刻,若是选择了陈朝,之后他又败了,那么松溪山在炼气士一脉里,只怕是很难站住脚跟了。
随着竹月真人开口,一众松溪山的炼气士都离开山顶,往三溪府的阵营里走去,只有梁衿衿有些失神地站在原地,久久不愿意挪步。
竹月真人沉声道:“梁衿衿!”
这一道声音才将梁衿衿从失神中拉回来,她看了陈朝一眼,才咬牙朝着远处走去。
陈朝看着这一幕,没来由地想起了和某个女子第一次见面的景象,几乎是同样的选择,同样的不用选,只是两人做出的抉择,截然不同。
陈朝摇摇头,看了一眼山顶的其他炼气士,此刻选择中立,不掺和到其中的炼气
士只有十数人,出自三两个宗门。
换句话说,接下来陈朝要面对的,就不是一宗一派了,而是南北两地的所有炼气士一脉。
换句话说,世间的炼气士一脉修士,只怕此刻都站在他的对面。
陈朝忽然想起四个字。
举世皆敌。
大概有点那味道了。
……
……
一座三溪府早就是破碎不堪,即便今日能够幸存下来,想要重新恢复宗门往日光辉,只怕没有个一两百年是想都不要想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三溪府今日开始,就彻底会在世间除名,数百年的道统传承,就要付诸东流。
要说涂北海后不后悔当年谋划算计大梁朝的一国气运,若是知晓会是现在这个局面,那么自然后悔,但若是再来一次,他肯定还会去做。
因为他怎么都不会想到那座大梁最后会变得如此巍峨高大。
事情没有如果。
做都做了,如今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事情做到底。
涂北海毫无征兆地捏碎藏在衣袖里的一枚玉符,玉符碎裂,化作一道绿色的流光,除此之外,是整座三溪府骤然响起一阵沉闷钟声。
苍茫之声,厚重不已。
这并非什么杀力极强的法器,甚至更说不上玄妙,这玉符不过和山间的一座古钟相连,玉符碎裂,就相当于撞钟罢了。
至于那多年不曾响动,甚至上面早已经爬满藤蔓的古钟,却早已用秘法连接了三溪府在勘破生死关的炼气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