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萝有些怔,喃喃道:“不会……”
“对,不会,她这么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女人,当然要给王留面子嘛,她会做的,是更加想法子阻止风花去到王的身边,你瞧瞧,风花这是第多少次被雪月拦下来了,都这么多天了,不是还有二郎的人帮忙想法子吗?居然一次都没见着王,我能说她什么好?”其实何必呢,一个才十岁的少年,毛还没有完全长齐呢,有什么好争的。
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鸢萝有些无语,只是站在唐秋月身后的姿态更加谦卑有礼。
唐秋月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日子随着好戏的一幕幕上演再落幕再上演而飞快地流逝,原本对此还挺有兴趣的唐秋月看了几天之后就不愿再浪费时间了,哪怕后面有个亲友团,风花和雪月也还是排不到一个等级上,这样一边倒的局势看得她很快就腻味了,于是也只是让鸢萝盯着,她自个儿便撒了手。
唐秋月最近迷上的是练字,前世身为世家的子女,从小也是要练习琴棋书画等等,一来是为了培养气质,更重要的是为了迎合某些拥有对口爱好的上位者。
人嘛,一旦位置高了,就一定要用什么艺术啊、文化啊什么的将原本上不了台面的从前给包装起来,以表示自己深厚的底蕴,于是底下奉承的人也纷纷迎合。
只是那时候她虽然学的不少,但是练习的多是大字,主要是为了在公共场合能看得清嘛,而且也能侧面表示她做人的大气,簪花小楷这一类更加适合养心养性,而眼下唐秋月练习的,也正是类似的小字。
细细巧巧的笔,仿佛描眉的黛石墨条,柔软的笔触在泛着米色的纸上或急或缓地勾画,就像美人对镜勾画那柳叶弯眉,墨汁浓郁而芬芳,香气扑面而来,似乎能将她从这严寒的冬季带到百
花盛开的暖春。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呆板的小字渐渐地在笔尖舞动起来,带着活跃的灵气和脉脉诉说的心意,唐秋月放下手中的羊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写成的字,然后抬手将写满的纸丢进了火盆,橙黄的火舌猛地窜了上来,眨眼之间便退了回去,只留下黑色的灰烬。
鸢萝捧着托盘进来,将茶盏放到她手边,“娘子,用些热茶吧。”
唐秋月顺手捧了起来,捂着冰凉的手指,一边问道:“如何了?”
鸢萝笑道:“还是那个样子,论是风花如何花样百出,从来就未曾赢了雪月一次。”
“她倒是越挫越勇、屡败屡战。”唐秋月抿了一口热水,耳边传来隐约的丝竹之声,大概在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只有高昂的部分,听起来很有种欢腾的感觉,再过了一会又变成了跳跃轻灵。
鸢萝见唐秋月侧了头去听,也未曾打扰,直到她回过头来才道,“娘子若是喜欢,便传唤了宫中的乐侍来给娘子演奏。”
“不必了,”唐秋月摆摆手,又问道:“方才那是什么曲子?”
鸢萝小心地觑了一眼她的神色,似乎斟酌了一下才道:“那曲子名为《元日送暖》。”
“元日?”唐秋月眉头一蹙,然后恍然,“原来已经是年节了。”看了看身边沉默着的鸢萝,不由笑了起来,“怎么这般姿态,可是想家人了?对了,我可从来没问过你的情形呢?”
鸢萝忙道:“谢娘子挂心,奴是孤儿,从小便不曾见过父母。”
唐秋月摆摆手,“其实你这样倒是好,总比我这般有了还不如没有的好。”
“不是的!”鸢萝有些激动地反驳,复又冷静下来,“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不喜爱自家孩子的父母。”
唐秋月诧异地看着她,见她一脸怅然,只当她是想起
自己的父母,于是也就岔开了话题,“年节可有什么风俗,不如我们也自个儿过上一过?”
鸢萝一愣,然后笑道:“年节可是要发喜钱的,娘子可是要给奴发?”
“自然是要发的,可还有其他的了?”说着突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又摆摆手,“罢了,不提这个了,你先出去吧。”
鸢萝动了动嘴唇,见她已经放下茶盏重新拈起了毛笔,便福了一福,轻轻地走了出去。
远处悦耳的丝竹之声又隐约飘来,殿内却一片宁静,只偶尔有火盆中碳块爆开的“哔剥”声,还有柔软的笔尖拖过纸张的声音,于静谧之中清晰可闻。
到了上元节那一日,宫里到底是为了讨个吉利,连唐秋月所住的这个偏远的差不多都要废弃的宫殿都分发了好多花灯,只是样式最为寻常普通罢了。
唐秋月站在殿门处,瞧着园中四处高高低低地挂着花灯,疏疏密密,在黑暗之中犹如星子点缀,映亮了整个庭院,不由也来了兴致,让鸢萝带着一个二等的侍女,取了略厚的纸笺,都裁成半个手掌宽的长条,自己磨了墨,提了小毫随兴地写下些灯谜,让人一一挂到花灯下面,并言明猜对的统统有赏。
这个宫殿里的下人全都是唐秋月陪嫁而来的侍女,本身就相互熟识,只是因为出了暴风雪那回事,唐秋月又是不受萧衍喜欢的,原本就远离家乡故土的小娘子们跟着唐秋月住到这破落的宫殿里,平日里又受宫侍的排挤,原本就大都还是和唐秋月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心中难免抑郁不安。
这些日子以来破除了萧衍要杀唐秋月的传言,萧绎人虽不常来,但是东西可一样没少送,加上唐秋月早已告他们年后要跟着萧绎回封地,这些侍女们这才松了口气,到了现下听闻猜对有赏,便全都跃跃欲试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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