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子呢?”
萧琼华似笑非笑地看了鸢萝一眼,也不在意她的僭越,“我也去北朝,不过是要去会会拓跋诩,你让舅舅不要轻举妄动,只要想办法安定人心,已经占下来的州县都给你整顿好,最多就是想办法将宇文泰的势力给慢慢清楚了,但是也不能急躁,要知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万一宇文泰狗急跳墙就不好了,知道吗?”
鸢萝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里一跳,听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带着徐夫人直接往雍州赶去。
这边萧琼华也没急着走,反而带着阿九进了城。
竟陵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萧琼华在城门口站了一站,这才带着阿九慢慢地走进城门,一路都十分悠闲,最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阿九对她反常的表现有些疑惑,萧琼华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准备为他解惑,两人坐在大堂靠着窗边的位置上喝茶,没一会儿,只听外面大街之上传来惊呼声,伴随着急速而杂乱的马蹄声,很明显是有一群人策马奔跑过来。
然后马蹄声在客栈的门口停住了,接着是脚步声以及刀
鞘和配饰相撞的清脆的金属声,萧琼华有些懒散地抬头看过去,正对上七皇子萧绎的眼睛。
萧绎相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明显消瘦了很多,一身深紫色的长衣甚至有些空荡荡的感觉,原本就冰冷的气质似乎变得更加沉郁,深瞳之中的墨色浓郁得仿佛可以遮天蔽日,激不起丝毫光亮。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萧琼华,目光好像是穿透了恒久的时光,风尘仆仆地来到她的面前,却胆怯地不敢再近一步去触碰。
萧琼华放下了茶盏,朝他轻轻地一笑:“你来了。”
印象中似乎很久都没有见过萧绎了,可是事实上也不过才几个月而已,那时她还在雍州,还没产下欢儿,紧接着后来被太子妃派人掳走,随后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几乎都要将他忘到脑后了。
今日再见,萧琼华清楚地知道,萧绎从来都没有亏欠她,反而事她,欠他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管萧绎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又或者仅仅是好感,她总归是利用了他。
萧绎唇角动了一动,似乎是想要笑一笑,可是他的努力却没有成效,反而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僵硬而奇怪,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却没有形成清晰的音调。
萧琼华暗暗地叹了口气,语气轻软:“过来坐吧,我们许久未见,好好说些话吧。”
萧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地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萧琼华余光一瞥,果然在门口看到了之前在竟陵遇到的谢三郎和王二郎。
“殿下近来可好?”见他不说话,萧琼华只好主动开口。
萧绎抿了抿嘴,唇角漾起了倔强的弧度,徐昭佩才猛然间想起,萧绎也不过只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
“我,甚好,”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硬生生地从喉咙中挤压出来的一般,“佩娘可好?”
“我也一切都好。”萧琼华淡淡地笑着,目光坦然而平静。
萧绎却在她这样的视线下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睛,避开她的目光,“你……后来去了哪里,我在雍州许久都未曾见到过你,还有孩子……”
“殿下,”萧琼华止住了他的问话,
纤细的手指压到了他因为激动而不由自主地攥起来的手上,直视着他的眼睛,“七郎,别再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了,我们早就没办法回去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七郎,你其实是明白的,为什么不能接受呢,你在不甘心什么?”
萧绎的手一抖,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彻底地失去了血色,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绝望和悲怆,轻笑着叹息道:“佩娘,你可真是好狠的心,你可以一刻喜爱过我?恐怕并没有吧,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真的不能留在我身边,为什么又要回来,为什么要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给了我欢喜,却又重新让我失去,你可知道,我也是会痛的?”
萧琼华慢慢地抿紧了嘴唇,接着也无奈而歉意地扯了扯唇角:“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怪我也无可厚非,只是我曾经……”
说到这里,她突然就停住了,有些话,已经没有必要再说出来了,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说不说,其实都无关紧要,因为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曾经什么?佩娘,告诉我,就当是,让我不要有遗憾,可好?”
萧琼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我曾经,真的想要和你好好过一辈子,不管是当初嫁给你的时候,还是后来又出现的时候,我都想过,就那样和你白头偕老也未尝不好,可是世事往往都不尽如人意。”
萧绎脸上的神色似悲似喜,定定地凝视着她许久,这才轻声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已经够了,往后,只要你愿意,我还是等着你,和我,携手白头。”
萧琼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恐怕再也不行了,七郎,你要答应我,若是往后有一日,我们成为敌人,你切莫要顾及情意手下留情。”
萧绎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琼华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我原名萧琼华,家君乃是先齐末帝萧氏宝融。”
“……”萧绎被这个消息惊愕到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好半晌才勉强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你是想,光复先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