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冲云叹了口气,似乎很为难。彭飞又道:“老前辈年逾古稀,本应颐享天年。岂料江湖不稳,还要为此劳心劳力。着实让我这做后辈的无地自容!”凤冲云道:“如此,保得住兖州吗?”彭飞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次日清晨,彭飞辞别了众人,踏上了相州之路!彭飞走后没两天,唐远面向西方唐门长跪,用一只飞镖割断喉咙,自尽了。此事至此不提。
这一日,赵明达来庄中问凤冲云拿主意,凤冲云依旧无法下决断。赵明达便以死相逼,终于让凤冲云下决心死守兖州!此后,凤冲云召回了所有下设镖行的镖师,让他们与兖州军民共守城池。
赵明达一方面四处去筹集粮草,另一方面又派军民在兖州东侧,泗水西侧加厚、补建城墙。正当兖州城内的防御工事进行的如火如荼时,江湖又起了传言。
这一日,雪心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武天赐自然是常常陪在雪心身边,两人时不时斗个嘴,又时不时相互感动一下,过得倒也欢快。邱冠雄倒是整日闷闷不乐的,因为他本就不想死守兖州城。所以对于众人提出来的工事方法也都心不在焉的。这天傍晚,武天赐正与雪心在庄中散步。却见岳尊雄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直奔凤冲云房间,凤冲云见他匆匆赶回来,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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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万古流芳 不恋苍生恋鸿名7
岳尊雄喝了口水,道:“前几天江湖上一直在传言关于的‘王者之剑’的事儿?老爷可曾听说了。”凤冲云道:“老岳,你怎么也相信这种传说?社稷兴衰,岂能是一把剑能决定的?”岳尊雄道:“老爷,这我当然不信了,可是老爷,您知道传说中的‘王者之剑’在什么地方吗?”凤冲云一愣,道:“什么地方?”岳尊雄道:“我刚刚听有人在议论,说王者之剑藏于大理城南千里之外的‘火焰之洲’”!凤冲云赫然从椅子上窜了起来,道:“什么?火焰之洲?你没听错?”岳尊雄道:“凤杰大哥生前跟我说过火焰之洲的事情,所以我一听说这件事,就立即来问问老爷,这传言会是谁传出去的!”正值疑惑,万俟忠来找凤冲云,说赵明达有要事商议,凤冲云便与岳尊雄去正宅,武天赐扶着凤雪心也慢慢过去了。
到了正宅,不等凤冲云开口。赵明达急道:“老哥可曾得闻王者之剑传闻?”凤冲云道:“岂会不知,如今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赵明达道:“我曾听说,邱冠雄小兄弟曾经运往大理九州鼎,可否有此事?”凤冲云道:“确有此事。”赵明达道:“九州之鼎,王者之剑,皆在南疆,倘若果真要大理国得了,届时人言可畏,那我大宋将如何立足?”凤冲云道:“周铸九鼎,只为鼎立于华夏千秋万代。而如今岂有周氏,天下兴衰,社稷达旺,难道只是因为一把道听途说之剑?
赵明达道:“神鬼之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人言可畏,否则汉高祖又何必斩白蛇,称赤帝?”凤冲云道:“你可知火焰之洲那是什么地方?”赵明达道:“老哥,不管那是什么地方,倘若让他人捷足先登,我大宋危矣。”凤冲云哈哈大笑,道:“南蛮小国,岂敢妄图中原?更何况,你可知那王者之剑是什么东西?”赵明达道:“不管是什么东西,火焰之洲是个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只要传言一起,大理国想必已经集齐九鼎,只要再随意铸出一把剑,诈称为王者之剑,就足以号令天下!”凤冲云道:“此言未免危言耸听。更何况九鼎之事,并非大理国所为!二是当年的枭雄赵同。”赵明达道:“无论何人所为,此传言在我大宋危亡之时出世?定是别有用心!”
凤冲云道:“那又当如何?”赵明达见凤冲云无益于此事,道:“必须派得力之人,前往南疆,夺来此剑!”凤冲云道:“若是能夺,我凤冲云早在十七年前就夺回了。”赵明达愣了一下,问道:“老哥你早就去过那里?”凤冲云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王者之剑,当时传言为‘啸天神剑’!乃是魔剑一把。”赵明达一惊,道:“愿闻其详。”
凤冲云道:“我的恩师陈啸龙,人称‘剑圣’,酷爱搜集宝剑,二十年前,江湖上突传‘啸天神剑’乃是天地神兵,恩师不惧险阻,欲亲往火焰之洲寻剑。不料天寿无常,不久魂归尘土。我们兄弟七人为完成师父遗愿,亲赴火焰之洲寻剑。”赵明达道:“这王者之剑就是当年的啸天神剑?”凤冲云道:“正是!”赵明达道:“这么说,那里真的有宝剑?”凤冲云点点头道:“确有一把宝剑,插在了火焰之洲中的一块巨石上。最终被我们兄弟找到!只是那剑威力惊人,所有上前拔剑的人都立即粉身碎骨,说是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四下无声。凤冲云道:“这就是‘鬼门七侠’在这二十年间销声匿迹的原因。”武天赐道:“我师父当时也去了火焰之洲?”凤冲云道:“对,当时没上前拔剑的人,只有你师父、你六师叔和我,因此我三人才免去一死!”赵明达道:“如此说来,那剑的威力着实惊人!”凤冲云道:“所以赵大人根本不必担心有人会拔出此剑。”赵明达道:“那便更加不妙了,倘若我大宋无人能拔出那剑,只能证明我大宋不配坐拥江山!传言一出,对金国南侵大为有利。”凤冲云道:“知道火焰之洲的宋人都寥寥无几,金人如何会知道!”赵明达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江湖上已经有人奔赴火焰之洲寻剑了!”
正说着,邱冠雄突然闯了进来,道:“我也愿去火焰之洲寻剑!”众人一愣,凤冲云道:“胡闹!”邱冠雄正色道:“我邱冠雄一生宏愿便是凭借一身热血,护佑江山,平定四夷,大统中华,所下誓言,乃国不大统,誓不成家。如今天不圆意,奸我宏愿,邱冠雄早已心灰意冷。近日得闻‘王者之剑’,虽未明辨真假,然死生虚旦,于我浮云。如若传言属实,冠雄定当不负众望,寻得至尊以归,断四夷之虚妄;如传言非实,冠雄亦会见机行事。”这几句慷慨陈词,说的众人目瞪口呆。
许久,赵明达道:“何为见机行事?”邱冠雄道:“自铸一剑,名‘王者之剑’带回中原,号令天下!”凤冲云道:“你难道不知道火焰之洲那里险象环生,进去容易出来困难?”邱冠雄道:“欲成大事,不惧生死!”凤冲云道:“你知道火焰之洲在什么地方?”邱冠雄一愣道:“在大理西边千里之外。”凤冲云道:“此传言仅仅出世不足半月,你何以信以为真?”邱冠雄道:“三人成虎,即便是假的,到时候也会变成真的。我们何不以假乱真,号令天下英雄,护佑江山?”
赵明达听了,哈哈大笑,道:“好,事不宜迟,凤老哥,不如让他去试试!”凤冲云注视邱冠雄许久,终于道:“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准备动身!”邱冠雄大喜,道:“全都准备好了,只等老爷同意了。”说毕,邱冠雄别了众人,回屋子取了备好的行囊,便匆匆赶往火焰之洲了。邱冠雄走后,凤冲云长叹一声,道:“果然还是留不住他。”赵明达道:“老哥早知他会借机离开。”凤冲云点头,道:“传言来时,我已经预料到他会借题发挥,但或许他才是对的,留下来只能等死!”赵明达道:“亦未可知,说不定,这邱冠雄这次真会将王者之剑带回了!”凤冲云道:“假剑吗?”
赵明达道:“天下人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凤冲云长叹,赵明达见了,也跟着一声长叹。凤冲云这时将目光落在了武天赐与凤雪心身上,雪心道:“怎么了,爷爷?”凤冲云道:“没事,你们出去吧,我跟赵大人还有要事商议。”雪心哦了一声,便同武天赐一起出了正宅,奔着闺房走了很远,既不闻正宅关门的声音,也不闻里面议事的声音。雪心道:“爷爷最近议事都不叫你过去了。”武天赐道:“那是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雪心脸一红,道:“谁要你照顾!”武天赐道:“那我去照顾别人去。”雪心道:“你敢?”武天赐道:“你老在我身边粘着我,我可不敢。”雪心嗔道:“你就是欠打!”武天赐道:“要是你打我两下,你的伤就能快些痊愈,那打死我也甘愿!”雪心道:“你看现在整个兖州都在准备打仗,说不定什么时候金军就来了,只希望我这伤能快些好!”武天赐道:“就算好了,我也不要你出去跟人拼杀。”雪心拉着武天赐道:“都不去,好吗?”武天赐轻轻抱着雪心道:“一言为定,都不去!”
同年十月,兖州城的防御工事完成,却从北方传来易州与燕山守将不战而降的消息。易州到都城汴梁有数百里之遥,但却一路平坦,如此一来,只等江河封冻,金国大军便能长驱直入。京城汴梁已然岌岌可危,朝廷中迁都的声音也节节高涨。皇帝便要袭庆府西援汴梁,不想众将士出来不久,袭庆北部的济水竟然失守,皇帝大惊,又派将士去济水救援。几次救援下来,皆是损兵折将。没过几日,金军绕过泰山,竟然直接将兖州城围住了。如此一来,汴梁失去了东面援军,西面援军又迟迟不到,朝廷上下,一时间人人自危!
如今的袭庆府只剩下了兖州一座城池,仙源等地已然归了金人所有。赵明达整日愁眉不展,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的的金国士兵,心中也不知是应该绝望,还是应该信心十足。但金军在兖州外面围了十几天,丝毫也没有进攻的迹象,赵明达不知所以。
却说自打金军攻陷济水,吕弦一便已经住进了冲云山庄避祸,此时正与凤冲云商量对策,吕弦一道:“赵大人说,兖州城内的粮食足够支撑三个月,如今城外的金军既不进攻,也不后撤,意在拖住兖州。”凤冲云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吕弦一叹道:“莫非老哥后悔了?”凤冲云道:“邱冠雄先离开了兖州,果然是明智之举。”吕弦一道:“以老哥的功夫,想逃出兖州,易如反掌,两个孩子想逃出兖州,也易如反掌!”凤冲云道:“两个孩子可以逃,但我就是死,也不能抛弃庄中的兄弟!”吕弦一道:“难道老哥之前就没想过兖州会有被围的一天?”凤冲云道:“确实没想到,更没想到,皇帝居然让赵老弟弃守济水。如今济水已失,才致使兖州被围,东路再无援兵,都城汴梁,已经是瓮中之鳖。亡国,任谁也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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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万古流芳 不恋苍生恋鸿名8
“五哥此言有理!”一人突然在凤冲云房间外面高声喊道。凤冲云大吃一惊,出门去看,却见武天赐正持剑朝着一老者刺去,老者形貌很是熟悉。“住手!”凤冲云喝止住武天赐,武天赐道:“这人潜入庄中,刚刚被我发现了。”那老者此时看着凤冲云,眼中含泪,道:“凤五哥,一别十五年,五哥您又苍老许多!”凤冲云道:“六弟,你也是。”说毕,二人竟然相拥而泣,随后又是哈哈大笑。
武天赐在一边看得迷茫,不多时雪心喘着大气跑过来,武天赐忙上前扶着雪心,雪心见自己爷爷与这人的举动,心中觉得奇怪。这时候,凤冲云叫过武天赐与凤雪心道:“六弟,这是二哥的弟子,你见过的!”白华雄道:“记得,记得,那时这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凤雪心道:“我知道了,您就是爷爷老提起的白爷爷。”老者道:“正是,我就是你的白爷爷。”雪心道:“雪心见过白爷爷。”白华雄道:“凤杰的这个女儿,真是聪明伶俐。”武天赐这时道:“晚辈武天赐,拜见六师叔。”
白华雄注视着武天赐看了许久,道:“二哥做事向来奇特,教出来的徒弟倒是一本正经的。话说回来,二哥现在怎么样了?”凤冲云道:“你不知道?”白华雄道:“久不问江湖事,什么也不知道了。”武天赐道:“我师父,去世了。”白华雄听了,又流下泪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武天赐道:“就在今年开春。”凤冲云道:“死前跟师父一样,都是昏迷不醒。”白华雄道:“早知我就早一年回来了。”凤冲云道:“快啦,你我还有多少日子活呢?不久也要与他见面了。”
白华雄哈哈一笑,后又正色道:“兖州这种情况,还能守住吗?”凤冲云不语,白华雄道:“兖州已经被团团围住,五哥你又有望守多久?”凤冲云道:“为之奈何?”白华雄道:“你并非兖州守将,何以如此卖命?”凤冲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死了,也万万不能放弃这庄中的兄弟?”白华雄道:“那你就能放弃两个孩子?”凤冲云道:“他们,可以逃。”白华雄道:“那你呢?”凤冲云道:“就算逃出去了,又能有几年可活?”白华雄道:“你既知留下必死。何苦执着?你让孩子们怎么办?”凤冲云道:“你与我情同手足,有些话我也知无不言,守兖州必须要守,逃也必须要逃!”
白华雄叹了口气,道:“总归要逃,何不现在就走!”凤冲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白华雄道:“名利,功利。哎,你我的修为远远不如二师兄啊。”凤冲云道:“我不能让我的兄弟们恨我!”白华雄道:“那就带着他们走!”凤冲云道:“带他们走?兖州已经被团团包围,怎么走?”白华雄道:“泗水有路!”凤冲云道:“逃走,兖州就完了!”白华雄道:“你若再不想办法援救汴梁,社稷就完了!天下就完了。”凤冲云道:“你我兄弟见面,难道就不能说些别的吗?”
白华雄一愣,道:“躲过这一劫,日后我们有得是机会说!”凤冲云道:“好,我听你的,我这就说服赵大人,让他从泗水撤出兖州,驰援汴梁。”白华雄道:“难道就非要驰援汴梁?就不能直接南下隐居,或者向东回我们鬼剑门?”凤冲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白华雄急道:“身不由己,身不由己,身不由己!怎么就身不由己了!我们为人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怎么五哥你却在喊身不由己?”凤冲云道:“确实身不由己!”
白华雄无语,最终道:“五哥既然心有挂碍,弟弟我也不强求。只是不知何时撤出兖州?”凤冲云道:“此事我要与赵大人商议。”白华雄道:“撤出兖州,又当如何?”凤冲云道:“驰援汴梁!”白华雄道:“兖州兵士与金国虎狼敌对,无异于以卵击石!一旦大军相遇,恐怕再要走就难了!”凤冲云道:“区区金人,我就不信有人能拦下我!”白华雄道:“五哥,你当我不知道?你若真想走,又怎会放不下这冲云山庄?生命与名声!哪个重要!”
凤冲云不语。白华雄这时跪下道:“五哥,就当我求你!带着你的那些兄弟,逃吧。”凤冲云哭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逃?”白华雄道:“为什么一定要战?生命与虚名!哪个重要?看看这庄中的兄弟,难道你就为了这虚名而葬送所有?”凤冲云道:“你就不要再逼我了。”白华雄站起身来,道:“是你在逼我!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跟你说实话了,知道为何兖州外面的金军迟迟不进攻吗?”凤冲云道:“为何?”白华雄道:“因为身为统领的我未曾下令!”
凤冲云大惊呼出,话语到嘴边,凝滞了许久才出声,似有些发怒,道:“你说什么?你是金人的……”白华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