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寝室,龙君宇撇给她一句“进去换身衣裳出来”,又转头朝外面的人吩咐道:“泡一杯酽茶来。”便斜倚在碧纱窗下的软榻上,闭目养起神来。
“为什么要换衣裳?”蓝烟不解其意,脱口而出。
也没有宴会参加到一半,专程回来换一身衣裳的道理。此时此刻,蓝烟倒也暂时把对他的气恼,与因大红五蝠捧寿的络子而挑破的隐秘之事放在了一边。当下只莫名其妙地瞅着榻上有些醉的龙君宇。
龙君宇却不语,阖上的凤眸又睁开,只冷冷地凝着蓝烟的衣襟处。
蓝烟心下郁闷,又在耍酷,却也好奇地顺着他冰冷的目光看去,落入眸中的却是几处斑驳的潮湿,才想起刚才在席上失神弄撒了酒,竟忘了这一茬。
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他一直都在盯着她,这人究竟长了几只眼睛啊,随即探究地向他看去,他却复又闭上双目。
换了一袭烟霞紫的外裳出来,却见来燕手中的茶盘上托着一盅茶,瞧着榻上的似是睡着了的皇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到蓝颜出来,又欣喜地把求救的目光递了过来。
转了眼,见榻上的人眉宇微皱,面色微红,确实酒喝得不少,也正难受着吧,却还惦记着拉她回紫茗轩换身干净衣裳,蓝烟心里对他的怨怼就这么不觉地消了些。
“放着吧,你去忙你的。”蓝烟向着来燕,微微一笑。
这个傻丫头,只管端着盘子做什么,这种情况下只把茶盏搁在榻上的小几上,便可以退出去了,又哪里须要这般作难。当真是自寻烦恼。
在来燕退出去后,蓝烟像上回一样在那茶里兑了些空间溪水,正欲唤他起来喝,骤然外面传来些许吵嚷之声,且愈来愈响。
这时,去不多时的来燕又惶惶然地折了回来,低声地回道:“娘娘,三小姐失足了落水,由云婉姑姑与秋荷姐姐扶着回来了。”
“要不要紧?这会人呢?”心里一惊,蓝烟忙急声询问着。
见她忧心不已,来燕赶忙回道:“娘娘放心,人像是没事,只是浑身上下湿透了。云婉姑姑知道娘娘回来了,叫奴婢先过来回一声,又与秋荷姐姐一并帮三小姐回屋换衣服去了。”
人没事便好,蓝烟面色一松,当即抬了脚往外走,一面向来燕交代着,“你去厨下端碗姜汤过去。”
虽然还不冷,终归是穿着湿衣裳一路吹着风回来的,还是仔细些的好。
来燕立时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说着,便转身为蓝烟揭起了竹帘子。
撇下醉酒的龙君宇,蓝烟独自来到偏殿,还未曾进屋,便听到里面有声音传了出来,“三小姐,奴婢先给您把湿头发绞干了,再上床躺着。”说话的是正是秋荷。
蓝烟脚步不停地掀帘而入,就听到已换好了衣裳的玉萱,坐在圆桌旁有些不耐烦地道:“不必了,你去叫人备好热水,我要沐浴。”
还
能这般折腾,看来落了一场水,倒也没什么大事,蓝烟在心里暗道。
最先望过来的玉鸾,见来人是蓝烟,当即含了笑朝她奔了过来,轻声唤了句“二姐姐”,接着“原来二姐姐回了轩中,三姐姐刚在湖边看烟花时落水了。”
“娘娘。”云婉正在收拾着换下来的湿衣裳,闻声忙望见蓝烟,忙放了手中湿漉漉的衣裳,屈膝行礼。
围在玉萱身旁,手上托着个白棉布巾帕的秋荷,也不再与身旁的人纠缠,忙俯身与蓝烟见礼。
抬手让俩人起身,“去给三小姐准备浴汤吧。”蓝烟望着秋荷吩咐了一声。
这才对近前的玉鸾笑着颔了首,牵起她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朝坐得纹丝不动的玉萱走去。一壁向她关切地道:“这会可觉得身上哪一处不舒服?方才被救上来后,可瞧过御医了?我已让人去煮姜汤了,等会热热地喝下去才好,免得再染上了风寒。”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与说与这个二姐一向不对付,如今也只因她的身份面色上才略和气了些,心里却依然故我。
这会见蓝烟面露担忧地匆促赶来,又是一迭声询问,又是声声叮咛,似是不无关切之意。又念起,方才她与皇上一道不声不响地离去,正好奇他们回去哪里,竟是回了紫铭轩。貌似这个姐姐,也不是她以为的那般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