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一处偏僻,又是夜间,倒也没遇着人。
尽管如此,却还不能打消掉蓝烟一路上的忧心忡忡。又禁不住疑团顿生,自己如此惊惧,这个男子却像个无事人一般,似乎就此撞上了人也不足以令他畏惧。
这人胆大包天,实所未见。
当即,在心里不由地琢磨起此人会有着怎么的身份,才会如此的百无禁忌,连对着皇上的妃嫔都胆敢不予回避。
虽说她没表明自己的身份,夜色里他也不大能看不清自己的容貌衣饰,但她断然不信这个男人揣测不出她的身份来。皇宫之中的年轻女子,确乎只有妃嫔与宫女两种身份,非此即彼,概莫能外,猜测起来实在不具备任何难度。
“可以了,你放我下来,快回宴会上去吧。前面有人等我……”蓝烟忽然出声,打破两人之间沉闷的寂静。
被一个既陌生,又这般冷冰冰居心莫测的男子抱着,蓝烟浑身的不自在,不觉追悔莫及,好好的月下赏景,怎么就上赏出了一段艳遇来呢。此时,一心只想如何才能摆脱这个如炸弹一般随时会毁了她的男子。
“嘘。”沉默良久的男子轻声打断了她的话,示意她禁声。
随即离开石径,转步抱着她避在一丛花树之后。犹不解意的蓝烟此时心有所感,当即以手紧掩住了唇,心砰砰地乱跳,难道当真撞上巡夜的羽林卫了。
见男子探出头看视动静,她也身子前倾抻着脖颈朝那个方向看去。
不久,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宫道上,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且不时停下朝四下顾盼张望一番,一副做贼心虚的行径,抑或是在寻着什么人似的。
怕被那人发觉,蓝烟缩回了头,忽觉怪怪的,有种被人盯视的感觉,抬眼一看,抱着她的男人此刻正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即便是夜色里,映着他的眸光依旧若若闪着亮光,看得蓝烟面色赧然。
“那便是等你之人,要本……要我把你交给他吗?”男子低低的嗓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揶揄。
他揶揄的话里,稍稍露出了破绽,蓝烟依旧一无所觉,当下正羞得脸红过耳,无地自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她不是过是随口一说,哪承想还真就有人出现了,心情为之一黯,这是此人与她心有灵犀呢,还是上天成心派人害她来了?
正当蓝烟尴尬羞赧的欲生欲死之际,外面不足一射之地,响起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那私语声极轻,却照旧为悄无声息的夜传至花树后的两人耳中。
当即,蓝烟心里惊浪迭起,此情此境之下,而她又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怀中,令她情何以堪?本就够令人生起无限遐想的了,如今凭添了一对野鸳鸯这一帧背景,陡然之间,周遭的空气都无比的暧昧起来。
蓝烟当机立断,此时虽不便离开,却急须与这个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禁不住挣脱着欲下地。
他倒也不再坚持,
顺势轻悄地把怀中动来动去,不肯安分地呆着的女子放于地上,转为扶着她的胳膊。
外面,女子的声音貌似不悦地传了过来,“……不是让你别再来了吗?”
于埋怨之中,似是又含了几许窃喜。声音窃窃的,并不大真切,辨不出此人是谁。
“你我本就是有婚约之人,上回妹妹抛弃于我,已然令我痛不欲生为人所耻笑。而今好不容易再次相见,还未温存几回,妹妹却又要狠心地折磨于我了吗?”男子情词恳切,令人不忍猝闻。
女子急切地辩解道:“没有,我没想折磨轩哥哥。一切都是妹妹的错,我已然负了你,不忍再害了你。而今你我名分各定,万无转圜之余地,轩哥哥还是不要以我为念,善待家中妻子,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吧。”
“哪有这般容易的事?若真能如妹妹所言,我当初也不会托朋央友地进了这羽林卫,还不是为了能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我也会觉得心上好受些。却不想妹妹在宫中竟是这般凄苦,又教我怎能放心的下?”男子上前一步拥面前的女子入怀,颇为无奈地道。
无比情深地倾诉了一腔衷肠,继而又为佳人的不解风情而生出不忿来,“难道妹妹心中当真没有我,不想见我?若当真如此的话,在下这便离开,以后再也不来遭扰美人了。”
男子的声音因生气而有些激动,故而就显得比刚才高了几个分贝。
说罢,低头凝视着面前的女子,见她默不作声,忽而转身抬脚便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