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他心里怒火滔天,行事间也就难免会带出来一些,跟着身旁侍候的人都提心吊胆,做事揣着十二分小心谨慎。
他之所以一直对紫铭轩那厢的事不闻不问,除了事多人忙,拉不下面子外,
也应他心里的那股火气还没有散去,怕见了她又不由自主地发作出来。
那日虽在气头上,他也提醒着自己抑制住火气没忍心说的过重,怕自己拿捏不住分寸,又想着要给她些教训,便负气避了出去。怎么也没料到前一晚还在不顾脸面地抱着他的腰挽留他的人,次日一早便不吭一声就搬了回去。
事后却只教一个太监来给他言语了一声,这是明目张胆地跟他置起气来了,简直太不像话了。
恃宠而骄,也不过如此,这样的气焰可不能助长,难道还要他一个当皇上的,给自己的妃子下气地赔礼不可。愈想就愈怒不可遏,心情不好,自然就不可避免地会迁怒到了其他人身上。
朝夕相处的久了,如今一个人用膳,一个人独寝竟总觉得少了什么,吃不香也睡不宁,旧日情景总是不可遏制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不想独寝,便去其他宫中过夜,可面对的女子都不是他相见的,相见的却怎么也见不着,本就暂时压制住的怒火,就如满弓上搭着的箭矢,一触即发。
本来是想给她的颜色瞧瞧的,如今确乎事与愿违,倒好像是在折磨他自个一般,早知如此,那日就该在她服软地挽留住他的时候,见好就收才是。
况且,她历来也还算乖巧,他骤然间变脸已经吓住了她,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该如何行事,她心里也该有个谱了才是,他的目的也是算达到了。可偏偏那会他一时转不过弯来,觉得给她的教训还不够,真是过犹不及,弄巧成拙。
这时,暖阁的帘子被从外掀了起来,王褔玉亲自捧着个红木描金的漆盘进来,半躬着身子行至炕前,先把漆盘放在炕桌上,再双手把上面金地粉彩花卉纹的茶盏轻放在了龙君宇面前。
正欲退出去时,忽听龙君宇道:“这两日紫铭轩中的人可曾来过?”
王褔玉止住了步子,下意识地就瞄了龙君宇一眼,收回视线又想了想,才道:“回皇上的话。好像不曾来过,不过,奴才等会再去问问其他人……”
“不必了。”龙君宇凤目一瞪,登时拦住了他的话。
还嫌不够丢人吗?一番询问下来,还不得弄得个阖宫皆知,教他当皇上的脸面何存?
当即茶也不喝了,起身就去了御书房见臣工去了。
望着负气朝外走的皇上,王褔玉若有所思,又在心里叹道,这些年来能令皇上这么想着念着的也唯有紫铭轩中的那位了。皇上因那位,逐渐变得与往昔判若两人,就是如今俩人虽生了嫌隙,还是对蓝妃念念不忘的。
要知道皇上可不是个长情的人,他自皇上五岁起便在跟前侍候
着了,待皇上长成后,宫里的宠妃可是一茬接一茬,到了蓝妃这里风向却是变了,教他有些看不懂。
不过蓝妃面慈心善,待他们这些宫人是少有的礼敬与和气,这样的事,他也是乐见其成,能出力的时候也自会搭一把手。
一晃神的工夫,见皇上已走到了门口,遂暂时按下了心头的盘算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为皇上打帘。
紫铭轩里,蓝烟正在接待一位小客人——八皇子龙祈佑。
当然,这已不是他第一回等紫铭轩的门了,还有一回是怡太妃陪着他一同来访的。可每回来,八皇子总不忘问一句“玉鸾何时会再进宫?”
而这一回,龙祈佑却是眨巴着一对乌丸一般的凤目,不解地问她道:“蓝妃娘娘,你为何不把玉鸾接进宫来住?这样既能与你做伴,也强如住在外面受人欺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