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刘大娘浑身上下所透出来的爽利劲,让蓝烟着实无法再把她视作一个老妪。
她枯老的面容,给了蓝烟误导,事实上这位妇人的真实年岁,极有可能比夏侯易还要年轻些。
蓝烟是个不太能与生人相谈甚欢的人,在交谈中仅维持着应有的礼仪与客套,就不免显得生疏了些。然而眼下话题涉及了她腹中的孩子,就如同点中了她的穴一般,勾起了她些许的兴致。
迄今为止近四个月过去了,何曾有人与她聊过腹中孩子的事,对面又是个生养过,且颇为健谈的妇人,两人也算是一拍即合,聊着聊着气氛倒比初见时稍稍热络了些。
然而,这个话题着实挠到了蓝烟的痒处,但她根深蒂固的生性决定了她始终无法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无所顾忌地交谈。
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蓝烟就直截了当地道:“刘大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在方才的交谈中,刘大娘已自报了家门,又说了几嘴家中的事情。
于是蓝烟得知了她家离此不远,更朝村子聚拢了一些,是当年分家之后建的房子。站在她家后院,就能瞧见这所宅子前所发生的一切事。
刘大娘家里是军户,世代相传,男人在嘉峪关服兵役,只有停战时才会回家看看。眼下那边正与匈奴人激战,刘大娘整日
提心吊胆的不能安心。家里的田由她与三个儿子来耕种,还有两个闺女都未到嫁娶之年,平时在家里缝缝补补,做饭洗衣做着各样家务。
大儿子已成了亲,明年也要去从军守边,让刘大娘老大欣慰的是已得一个孙子,刚满周岁,大儿子也算留了颗根苗。
“哦,也没什么大事,家里的火用完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地儿买去,就过来借个火使使。”被蓝烟一问,刘大娘支吾了一声,似是才想起正事来。
蓝烟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敷衍,看了眼西沉的日头,认真地道:“正该烧晚饭了,没火怎么能行?正好家里有多出的,刘大娘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你取来。”
刘大娘接过火折子,说了两句道谢的话,又邀请蓝烟得空了去她家里坐坐。
蓝烟笑着应承下来,至于去与不去,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此外住在这里,就难免要与这里的人交往,她迟早也要改变自己学着适应这里的生活。
晚夕,出去转悠的夏侯易竟赶着一头耕牛,与扛着犁铧的夏侯景与雨墨一齐归家。
蓝烟微微错愕,原来父亲转悠去了田里,随即笑道:“爹爹,大哥你们一起回来了?”
“嗯。”夏侯景放下与雨墨抬着的犁铧,望着听到动静匆忙自屋里赶出来的蓝烟,脸上噙起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一如往昔,“来了就安心住下吧,一切有大哥呢。”
不得不说,这简单至极的两句话,自兄长口中说出来,莫名地就有了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令蓝烟受用无边。似乎她犯了天大的过错,只要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就会风雨不侵。
她从未被人如此呵护过,上辈子没有,这辈子那个位极至尊的男人也没能做到,就在她再也对此不报任何希冀时,兄长却把它小心翼翼地捧到她跟前,默默地告诉她——她也能拥有这份无上的幸福。
蓦然,蓝烟的眼底就湿润了起来,眼眶里也聚满了泪光,模糊了视线。
下一刻,只觉的微垂的头颅抵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上,隐隐有汗水的味道在鼻端萦绕,却更教她觉得安心。
有兄如此,夫复何求?这一辈子,即便要经历再多的磨难,她亦足矣。
晚膳时一家人齐上桌,各自占据厅堂里那张给挪至当中的八仙桌的一角。
饭食仍旧很不错,馒头米粥就小菜。粥是掺了胭脂米的八宝稀饭,当然豆子之类的只点缀般地放了少许——就怕他们不耐烦嚼豆子;白面馒头是来时路上买来当干粮的,一直存放在空间里未动;菜有三盘,蒜泥凉拌荠菜、酱牛肉与小咸菜。
这个季节正是吃荠菜的时节,只要天气稍稍一回暖,但凡有土壤的地方都能觑见它的踪影。家中前院后院杂草丛里也挤挤挨挨地长了不少,但盘子里的却是蓝烟在空间的菜畦里挖的,比外面长的更加鲜翠欲滴,在口感上也胜出一筹,尝不到那股土腥子味。
其他两样,依旧是取自空间里的存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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