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时璧由双成领着侍女重新梳妆打扮,穿戴上珠宝首饰及华美的大红绣袍后,坐上候在仪华殿外的凤轿,由八位内侍抬着的凤轿来到屋顶上琉璃瓦闪烁着湛湛金光的沁春殿前,雕樑画栋的宫殿中挤满了两国官员及各国特使,庆君立于殿前,伸手牵她下轿走入殿内,点金涂彩的大殿立即奏起丝竹管乐,乐声直上云霄。
透过凤冠前的珠帘,看着四周喧闹的人潮及华丽却陌生的宫墙璧饰,一切对时璧来说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心头縈绕着一种疏离的不真实感,彷彿梦境一般,直到看见身穿上头绣有狼头的红黑交织冕服,头戴金冠,嘴角噙笑地看着自己的高大男子,唰的一声她瞬间回到现实,心中驀然升起一股熊熊怒火。
尽管满殿的宫女及皇室女眷都被雪国狼主俊朗迷人的笑容电得心醉神驰,时璧却不买帐地瞪着他,这傢伙,先是戏弄我,然后又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害我为他的生死着急想法子,现在居然还敢得意洋洋地对着我笑,哼!
他从庆君手中牵过她,轻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别板着脸,笑一个,满殿的人都看着呢。」,时璧脸上一红,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是无瑕公主,身负两国联姻和平之责,现在可不是和这傢伙算帐的好时机。
于是她只好低下头,努力牵动嘴角往上扬了扬,虽然不知是否成功,但整个大殿皆发出低语讚叹着这对璧人,他则愉快地挽起她的手走与庆君走向主座的御台上,在眾目注视下,庆君首先举起酒杯,「祝新人百年好合,永世太平。」
「百年好合,永世太平!」
在眾人的同贺声中,时璧瞪视着呼延漠野,皱着鼻子偷偷对他扮个鬼脸,以着庆国公主无瑕的身份,正式成为雪国狼主之后。
随着婚宴的进行,午后的天光透过云影铺洒而下,透进大殿之中,掩映着殿堂之内时暗时明,夏风清拂着清纱惟帐,殿内杯觥交错,丝竹管乐不断。
婚宴已进行至一半,时璧心中对呼延漠野还未消气,因此自婚宴开始,她表面上看似低眉柔顺地坐在他的身旁,实际上却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想多理会他逗弄她的言语。
「水果?」
「谢谢。」
「肉?」
「谢谢。」
「菜?」,他再度将菜餚布到已堆高如小山的盘中。
「谢谢。」,她也再度回以冷淡有礼的致谢。
「亲一个?」
「你敢!?」
「我还以为你往后只会对我说谢谢了呢。」,他笑道。
「我不想跟你多说话,谁知你又会怎么戏弄人。」
「你还想着在树上没完成的事?」,他低声在她耳旁低语,一副不介意在大庭广眾下继续的样子。
时璧刷的一下俏脸整个通红,连忙装做不在意地拿起杯子欲饮,随即皱眉望着杯中酒对身旁服侍的双成道,「双成姐姐,我不能喝酒,请帮我换茶好吗?谢谢。」
一出言,望着冷着脸躬身离去的双成,以及一脸兴味地看着她的呼延,「你对自己的侍女道谢?」,时璧一拍额头,惨了!又说错话了,她真不想在这傢伙面前出糗。
而在台下,尽管两国国君已和谈联姻,但百年来的战火仇恨却并非一时所能消除,所以宴席上的两国官员大都拘谨少言,文官们不愿多深入交谈,以免引起唇枪舌战,而武将们则更是横眉竖目互相瞪视,若不是双方主子都坐在上头,大概立马就要起来廝杀并生吞活剥对方了。
尤其是距狼主座位下首不远的一群雪原武将们,「想我雪国近年连战皆捷,士气正盛,狼主却在此时谈和,已着实令人不解,现在再把这庆国妖女娶回,更是要置自族眾多爱慕狼主的眾千金贵族于何处!」一名面上带疤的大鬍子武将哼声道,他周身附近的数名武将也跟着点头附合。
望着坐在上头的狼主与无瑕公主两人状甚亲暱地谈笑着,大鬍子武将越想越怒,他霍然站起,一把着夺过身旁侍女手中的酒醰。
「在下威武将军干木哈达,今日见狼主与公主大喜,属下率眾武将在此向公主殿下敬酒。」
整个大殿立时寂静下来,眾人皆知雪国天寒地冻,不分男女人人皆善饮以御寒,喝酒就像喝茶一般,但凡迎宾宴客皆以上好烈酒待客;但庆人饮酒向来小酌轻饮,尤其女眷更不必说,此时他拿了这么整醰酒敬公主,不要说女子,就连男子都要考虑再三,这分明是要给对方难堪,且他至今仍口称公主,岂非表明喝不下即不承认对方为己国狼后?
「干木兄,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座。」,一名雪国文官急忙上前想将干木将军拉回,却被他一把推开。
只见他固执地立于大殿之上,挑衅地高高举起酒醰,无数的目光偷偷地望向御台上,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庆君看向狼主,只见他面无表情,慢条斯理的饮尽杯盏中的酒,「干木,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