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消灭了国家罪人,最后却被一辆车突然撞死。这结尾喜剧在什么地方?”
“一个人的死可以换来其他许多人的觉醒,已经算是梦幻般的结尾了。至少在现实生活中,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出现。”
莫宁看着他,用一种研究的眼神:“顾总是个悲观主义者?”
“一定要给我套上‘主义’的话,我认为我算是现实主义者。”
“我始终觉得他不该死。”死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如果没有什么意义的话。
顾准淡淡笑了笑,目光放向远处:“死总比做孤胆英雄好。”
接近十二点,莫宁才到家。下车之前,莫宁出于礼貌地说道:“这么晚了,谢谢顾总送我回家。”
“如果要这么客气的话……莫小姐请我看电影,我也很感谢。”
莫宁一笑:“下次顾总请我就好。”她发誓,这句话绝不是客气话。
“好。”顾准答得很快,快得让莫宁觉得他还在和她客气。于是莫宁开门下车,就在这时,顾准突然补了一句,“我好像还欠莫小姐一个人情?”
莫宁几乎是立即转头去看他,只见他拿出一支手机,偏首递过来:“你的手机号,方便给我吗?”
如果说莫宁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那就是在面临突发状况下的异常冷静。做记者这两年,她虽然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她悟性极高,生活早已教会她淡定。可是,就在顾准手里握着他的手机,眼神无比正常地看着她,等待着她下一步的举动的这一刻,她却怎么也没办法冷静。
黑暗中好像有一只手,慢慢的、悄悄的握上了她的心脏,缓缓的、悠悠的一寸一寸加大了力道,扼得她几欲丧失自主的呼吸能力。
(3)
开了一下午的新闻工作者会议,走出市委大楼的时候已经天黑。电视台的几个记者建议去火锅店搓一顿,莫宁无异议,于是跟着众人走。
出了市委大楼往左,电视台的采访车就停在那里。远远看见有两排人站在车旁,对峙状态,约有十几个人。
“那是谁啊?”有人问。
莫宁裹紧了风衣,觉得有些冷。还没走近,车旁那群人大概先看见了莫宁他们,嚷嚷着就朝他们冲了过来。
是的,冲过来,一点都不夸张。
莫宁听见有人大声说:“记者同志!记者同志!帮帮我们,帮帮我们!”
是一批被拖欠工资的农民工,他们的工地就在附近。有人下午在这里看见电视台的采访车,就喊了工地上其他被拖欠工资的民工一起来这里守着,守到现在。
我欲擒,你故纵(6)
这群人里还有工地包工头的亲戚,两方人在对骂着,电视台的记者显然已经对这种现象见惯不怪。出于记者的本分,他们一直在试图和解这两方人。莫宁被两个民工拉着,他们说起包工头的表情像是要哭了。莫宁心软,掏出录音笔……
下一秒录音笔就被另一个人一手打掉了,莫宁惊愕,转头见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朝她吼:“我们会给他们发钱!你们记者别管这么多事!”
再下一秒,先前围着她的两个农民工中有一个推了那中年男人一把,那中年男人见自己被推,立刻火大,两方就这么打了起来。
另一边还在争吵的一群人一见这边打起来了,都停下口头战争,很快加入了拳脚战局。积怨就这么被挑起,两边的人都狠命地互相推打着。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莫宁一直做的是经济新闻,接触的都是些勾心斗角笑里藏刀的商人,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动真格的打斗场面。
这么惊心动魄,又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莫宁只好很大声地喊:“有问题好好解决,再打架我喊警……”
“察”字还没说完,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拳头直接招呼在她脸上。
那力道还挺大,莫宁一下被那拳头带的很远,好在她平衡感比较好,踉跄了几米却没有摔倒。
不过也够严重的,起码,这打在女记者脸上的一拳让在场的人都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一拳除了有些突然有些疼之外,其实并不严重。莫宁眼看着场面好不容易因为自己受伤而缓和,灵机一动,立即装作被打得很严重的样子,捂着脸蹲了下去。
电视台的一个女记者率先冲过来,直问怎么样。其他的记者也冲了过来,有人已经打了120,莫宁就这么以状似很严重的样子蹲在原地,直到救护车来。
记者受伤直接导致更多媒体介入拖欠工资一事。莫宁也有幸得到了因“工伤”而特别给予的假期。她实在算不得一个勤奋的人,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恨不得呆在家里一直呆到地老天荒。
哪怕外面所传言的“被殴打”,其实只是右脸脸颊上的一丁点小青紫而已。
穿着宽松的大T恤、大短裤,莫宁拉开窗帘,阳光格外好。给自己泡了杯茶,例行地上网扫新闻。正看到一条台风来袭的消息时,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接起:“您好,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