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法医科室的走廊上,韩遇低着头弓着背坐在椅子上。许一然和江新坐在他对面,时不时担忧地抬眸看他。
许一然想起早上那一幕,仍心有余悸。
在凶手和他们开完那个丧心病狂的“玩笑”后,法医和支援都来了。
所有人在屋里和韩遇僵持着。
他们需要封锁现场开始搜证侦查,法医也需要把温软的尸体带回去做尸检,但韩遇说什么也不让。他完全丧失理智般把所有人当成敌人,面露凶狠地死死抱着尸体不让任何人靠近。
最后逼于无奈,他们硬是跟他动手了。可他们完全拉不开韩遇!最后在拉扯的过程中,许一然忽然喊了一句:“韩遇,你弄疼她了!”
韩遇有一瞬间怔愣,微微松了手,就在那一刻他们成功把尸体从他怀里拉开。他们用了五个人才把韩遇死死压在地上。他红着眼,满脸泪痕疯狂地嘶吼挣扎,那撕心裂肺地叫喊声让在场的人汗毛直立,无比酸涩。
众人吃惊又难过地看着眼前这个韩遇,仿佛不认识他一样。一直以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永远那么冷静。他何曾像现在这样,这般癫狂疯魔,又这般绝望悲痛。
之后,韩遇一直死守在法医科室这里不肯离开,硬是要知道尸检结果。他不吃不喝,也不理会任何人,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在这等了十几个小时。
许一然很想劝他回家休息。现在的他,太疲惫,也太危险了。他对尸检结果感到很不安,他有很不好的预感。他很怕韩遇听完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留下江新,离开了一下午。他安排好案子的后续工作后,又立马赶了回来。
他垂着眼眸,只觉心脏隐隐抽痛。他之前一直希望韩遇能敞开心扉,和温软在一起。因为他相信,温软是那个对的人,是那个唯一能治愈他、拯救他的人。
而事实也是如此。他们很幸福,不是吗?可现在呢?
他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究竟是对是错。他们这一场相遇,究竟意义何在?没人能回答,因为不是所有事清,都能找到答案的。
最爱的人,却成为伤他最重的利刃。
哀愁,无人能解。
是命,只能受着。
……
门被推开了,两位法医和一名助理走了出来。许一然和江新猛地站起来,而后又紧张地看着韩遇。
听到声响,韩遇的手指动了一下。片刻,他僵硬地抬头,木然地看着法医。
两位法医面面相觑,似不忍直说。他们和韩遇也是老相识了,也认识温软,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前段时间还看到他们在警局食堂开心地打闹,如今却天人永隔,下场还这么悲惨,实在令人唏嘘难过。
做了那么多年法医,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早已坦然处之。但这次,终究是朋友的家人,难免情绪有波动,心有不忍。
许一然看着法医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他走到韩遇旁边蹲下看着他轻声说:“韩遇,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后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江新担忧地一起劝道:“对啊老大,你的脸色真的很差!你先回家好不好?”
韩遇置若罔闻。他依旧抬着头,目光无焦距地落在前方,“说。”声音沙哑的可怕。
许一然抿了抿嘴,站起来,看着法医点点头。
法医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说:“死者生前受了一定的虐待。她手腕和脚腕的血痕,是被绑着时挣扎造成的。手掌心的掐痕应该是受不住疼痛自己无意识造成的。她四肢被扭断,关节处的骨头被钝器砸碎。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大动脉被利刃割破了,最后失血过多致死。”
法医每说一句,韩遇的脸便白上一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凶手把死者的舌头割了。”
韩遇一愣,怔怔抬起眼眸看着法医。他说什么?温软的舌头,被割了?
许一然和江新错愕地看着法医。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施虐吗?
法医顶着三人的目光继续说:“死者是死后被剥腹,凶手放了假*后又给缝上了。假*我们已经取出来了。还有就是死者生前……”他抿了抿嘴,表情有些不忍,“被性侵了。”
许一然闭眼,几乎将牙龈咬碎。
江新的眼眶瞬间溢了泪,嘴唇哆嗦。他脸色惨白地偏过头,浑身僵硬。
韩遇身形剧震,一股血直冲大脑。他猛地站起来,紧握的拳头发出愤怒悲恸的响声。他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带血似的狠厉地看着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