莼娘两眼一翻,昏死过去,竹汐哭倒在她身上:
“阿娘,醒醒啊哥哥,苦命的哥哥啊。”
轻歌赶上前去,摸了摸莼娘的脉象,而后掐她人中,又轻轻抚摩着她的胸口。
钏儿急了:“去晚了一步?他被害了么?人呢?”
李邈睁大眼:“倒是没有被害,人救下了。我说去晚了,是说他的脸受了点伤,在下颌,估计会留下疤痕。他被人下了药,现在还没醒,我派人送到我府,召了太医诊治。”
钏儿吁了一口气:“拜托,你可是蕊娘口中最聪明的人,说话怎么不分主次轻重,生生将莼姨吓晕了。”
李邈尴尬挠头:“因为是竹汐的事,总想做到最好,没想到还是让竹元受了伤。惭愧”
“那,他那表叔呢?送官了?”
李邈不屑:“送什么官,直接一刀砍了。反正他说竹元他爹开新铺子前什么都分好了的,有契约书为凭。”
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竹汐:“这个放好。他死了,他的家人还可以继续经营。合开的铺子还有半年的分红可以拿。新铺子的房契怎么在他手上?”
竹汐早已住了哭声,看轻歌在照顾莼娘,便转头看着李邈:“听阿爷说,这新铺子是他帮忙盘下的。”
“嗯,明白了。另外一张纸是取香药的凭据。他们把抢来的香药放在了一处仓库里。”
竹汐点点头,转身将这几张纸放进了柜子里。
莼娘在轻歌的舒缓按摩中醒了过来,茫然道:
“奇怪这里是地府吗?我看见郎君了。他穿了一身宝蓝色衫子,倒没有什么悲伤之色,说要去和家祖相聚,还嘱咐我照顾好儿子女儿。儿子不是应该在他身边吗?他们不是应该一起去见家祖吗?难道他也糊涂了,竟然嘱咐我照顾儿子?”
竹汐看她醒来,高兴地抱住她:
“阿娘,阿娘醒醒,这是在家里。哥哥没事,郑王殿下救下了他,他还活着。只是下颌受了点伤,现在在郑王府暂住。”
莼娘疲累地点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脸上却有了一点血色:
“活着就好。男子有一点伤,没关系的。”
说着,便要起来给李邈行礼,李邈摆手:
“莫见外,你休息。这几日我便派人随阿成前去,带了鱼叔遗体回来。”
莼娘看看竹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竹汐咬唇别开眼,莼娘微不可见地叹息一声,颓然躺倒。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耗尽了。
第二日,莼娘竹汐一起到郑王府看竹元。
竹元安静地坐在客院椅子上,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根本没有把这点伤放在眼里。
以前随师傅游历,也受过伤,只不过是在身上而已。身上和脸上,对竹元来说,其实真没什么区别。
想起钏儿说过自己越来越漂亮,竹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现在,她不会再认为自己漂亮了吧?不少字
漂亮有什么用?她又不稀罕。
莼娘和竹汐胆怯地看着这精致的客房。一个客房就这样,那主人的卧房岂不是更奢华?
竹元看了看娘和妹妹:
“坐下说话吧。老这么四处打量,会被人笑话的。何况,”
竹元回头看了看妹妹:“竹汐很快就要进这府里。”
虽然早就有感觉,可这事一旦被捅破,莼娘还是觉得锥心地疼。
她怜惜地摸了摸竹汐的头发:
“怎么突然就说起要进府了?做妾可是委屈你自己呢。”
竹元不自在地笑道:“是不是为了救我,你才答应郑王殿下?”
竹汐局促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衫:
“不是这样的,是儿自愿的。”
“一定是郑王殿下与你的交换条件,对吧?不少字”
“不是的,”竹汐突然大声嚷嚷,眼中泪花闪烁:
“他没有说,是我自己提出的。你们知道我对他有情,我喜欢他,根本不想计较什么名分,只是不想违逆阿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