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京城是格外的热闹,错综复杂的问题交错在一起,让一直沸腾难宁的京师更加暗潮汹涌,波澜诡谲。
注定是大变之期,有些人急不可耐,有些人稳坐钓鱼台,有些人藏头露尾,有些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朱栩坐镇皇宫,俯瞰天下,在激流中左右腾挪,一步一步完成他的计划。
‘降爵’的事,宗室不冷静闹的后宫也不安宁,朝野之间终于也沸腾起来。
一些人私下走动,串联,将一些宗室,勋贵之人勾连在一起,悄无声息间形成一张张巨大的网,交错在京城上空,密密麻麻,难以分辨,看清。
朱栩今天对几乎所有的人都进行了挡驾,在御书房里静静的处理政务。
近年朝局扩张的厉害,一个个衙门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朱栩挨个得到进行审理。
锦衣卫的网现在是越来越大,触角正在飞速向亚洲以及亚洲以外延生,鉴于现在的交通环境,虽然信息还是很滞后,却让朱栩以及大明朝廷对外界有了一个了解的管道。
间邪司是专属于朱栩的工具,京城,南。京各有一处,目前都相对平静,还没有用上。
四五馆已经成立一年多了,有数十个人当朝大儒名士在修书,包括刘宗周,二陶等名士,但目前还是在做前期的准备,离真正动笔还有一段日子。
这些都是他看重的,一个个重新梳理,要做各种安排,他都要亲自出面,安抚一番,以待明年的朝廷大议。
朱栩在宫里忙着,内阁的毕自严也没有闲着,傅昌宗虽然是携怒而走,但毕自严管不了这些,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插手户部,只要拿住了户,吏二部,他才是真正的内阁‘首辅’,才会有足够的权力推动‘新政’,统领六部,梳理天下!
傅昌宗的告假倒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引起朝野震动,只有傅昌宗身边一些敏感的人才会发现,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走,哪怕是侍郎张秉文的调令也已经疯传很久,只是迟迟没下来。
傅昌宗对多年老部下的安排比周应秋要早,所以相对从容很多,并且他也不担心,毕竟他是皇帝的亲舅舅,毕自严不会做的太过分,更何况他还没倒,本钱比毕自严多!
尽管京城沸沸扬扬,难有平静,可还是很多人隐约感觉到,一股潜藏着的更大的风暴正在聚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炸开!
日沉月上,月隐日现。
第二天,朱栩醒的很早,可躺在床上就是不愿意起。
——太冷了!前所未有的冷,比前两天还要冷上几分!
李解语也醒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依偎着他,轻声道:“皇上,还能再睡一会儿。”
朱栩搂着她,睁大双眼的看着屋脊,被子挡住半张脸,瓮声道:“你睡吧,朕待会儿得出宫一趟。”
李解语抬起头,看着朱栩的侧脸,眨了眨眼道:“皇上是要去见张小姐吗?”
朱栩一怔,他总是习惯性的忘记这茬,晃了晃头,将嘴露出来,道:“你不说朕都忘了,今天顺便去看看吧。”
李解语抱紧朱栩一分,没有再说话。
朱栩一只手拢着她,心里却转念到毕自严身上。
他有不少事情要与毕自严交心,深入的谈一谈,有些事情难免会‘伤害’到他,尤其是今天的事情。他在琢磨着,怎么能尽量的委婉。
又赖了一会儿,朱栩还是顶着寒冷起了床,简单吃了一点就直奔慈宁宫。
张太后刚刚吃早膳,听着朱栩的来意,顿时一愣,道:“你是说,你要带永宁出宫?”
朱栩点点头,道:“嗯,朕打算去见见张小姐,了却一件心事。”
说到这里,张太后就又想起朱栩打算‘降爵’的事情,这件事说小了是皇帝冷血,没有仁德之念,不顾宗室同胞之情,大了说就是违‘祖制’,在毁大明根基!
作为先皇遗孀,当今太后,张太后绝不能允许,脸色微冷的道:“永宁感冒还没好,今天又太冷,不能跟皇上出去了。”
朱栩捏了捏鼻子,往常要是朱栩出去‘相亲’,张太后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他神色动了动,露出讨好的笑容,道:“皇嫂,朕一个人去见实在有些尴尬,也不太合适,总得有个人缓和一下,除了永宁,朕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这件事也耽误不得,老太妃都催好多次了……”
张太后眉头皱了皱,心里很不高兴,可朱栩也说得对,这件事耽误不得,冷色看了眼朱栩几眼,道:“关于‘降爵’的事……行了,别的本宫也不管,这件事是不会答应你,朝堂上的大人们也不会同意……永宁就在寝宫,你自己去找她吧。”
张太后这欲言又止,让朱栩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揉了揉脸,道:“嗯,朕知道了。”
出了正宫,朱栩又打发人去叫小永宁,站在慈宁宫外,倍感头疼。
‘降爵’这件事在他看来是事所必行,可这里里外外似乎都将他前所未有的孤立了,找不到一个支持者。
朱栩暗吐一口气,看着南面升起的通红的太阳,眯了眯眼,轻声自语道“我现在也不需要别人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