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孔炤等人神色骤变,虽然当时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在南。京,可知道那一次杀戮了太多的人,这要是再来一次,南直隶不废也废了。
南直隶的这群高官相互对视,全是满含担忧,不安。
方孔炤其实是想问毕自严,这道旨意能否打折扣处理,见毕自严这个态度,知道没有转圜余地,只得道:“是,下官明白。”
毕自严这次来南直隶,说是传旨,考察,其实也是为了稳住南直隶的人心,他不想给方孔炤等人过大的压力,沉吟一阵,道:“本官会停留半个月,尽量助你们安抚住,不能再出乱子。你们都应该知道,在皇上眼中,看重百姓胜过官吏。”
方孔炤见毕自严如此说,心里叹了口气,道:“容下官等人仔细商议一番,找出个稳妥的法子,确保南直隶士绅不会有大的反弹。”
毕自严微微点头,这件事,对方孔炤等人是一个考验,甚至来说,对‘新政’的成果也是一次检验。
方孔炤等人去偏殿,商议了一炷香时间,又等了半个时辰,各部门,尤其是总督府布置好后,才将这道旨意公开。
“昏君!昏官!昏政!大明亡矣!”
在一个大院子,一个颇为奢华,书香浓郁的书房里,一个中年人听到这个消息,摔了手里的书,仰天怒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朝廷不会这样轻易罢休!但是,我等何辜,为何要禁止我等!”
山腰间一个精致,低调的书院内,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先是喃喃自语,接着就大声吼叫,然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背影看,起码六十多,但看脸色,差不多五十,实际上,只要四十左右,他站在贡院墙外,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眼流直流,嘀嘀咕咕的道“我从四岁开始启蒙,乡试考了十几次,一次未中,前几年朝廷要限制年龄,我本以为今生无望……后进了书院,本以为还有机会,如今,是彻底断了念想……也好也好……”
他缓缓转身,似哭似笑的走向不远处的秦淮河,眼里都是幻想的中举后,官仪满身,荣归乡里的情景。
“科举害我!”他大叫一声,纵身跳下了秦淮河。
秦淮河上的一艘画舫内,五个年轻人在七个名妓的环绕下,本来兴高采烈,饮酒赋诗,好不开怀。
但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每一个都脸色苍白,手里的酒杯颤抖,再无半点笑容。
以往朝廷虽然有禁令,但没有这么严苛,他们本就习惯,擅长破坏规则,这些对他们这些关系网庞大的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不同了,皇帝颁了旨意,明明白白,今后,他们再也无法科举,再不可能入仕!
“东林误我江左!”忽然间,一个年轻人大吼,将手里的‘东林贤者扇’狠狠撕碎,其他也摔碎酒杯,跟着大吼大叫,近乎癫狂。
一些豪门大户,时代书香门第的人,要么痛哭流涕,破口大骂,要么默默无语,转眼就在想别的办法。
与此同时,南直隶的上下官员也出现剧烈动荡,五年禁止迁调,这对太多的人来说是‘仕途断绝’,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发生。
方孔炤等人做了布置,正在全力弹压。
但这只是刚开始,风暴总要酝酿,一旦完成,那才最是可怕。
乾清宫,屋檐下的阴凉中,朱栩背着手,望着南方。
曹化淳猜测着朱栩的心思,等了一阵,开口道:“皇上,可是忧心江。苏?”
朱栩在这里站了小半个时辰,摇头,道:“南直隶事情再大,也就在朕反手之间,由得他们闹吧,朕是在想,信王皇兄现在走到哪里了……”
洪武号出海已经半年了,完全不知道现在具体情况。
海上对现在的船来说,还是太危险,说颠覆就颠覆,说消失就消失,再正常不过,无论船队有多大。
这次远航对大明太过重要,不止是航线,或者开阔眼界,打开航路这些,朱栩还想知道欧洲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对他的国政,大战略息息相关。